如果这样咄咄逼人的是个苗条妇人,只怕还没什么人害怕。可以她现在的体型来做,却是气势千钧。程七太爷被骂得节节败退,围观者之中,连个敢吭气的都无。
最终程七太爷只得躲到程长海身后,把他往前推,“你好歹也是当村长的,你说!”
程长海一张脸,笑得比哭还难看,赔笑着上前,“二奶奶,您消消气,咱们这不也是想把事情做好么?这好歹是在我们上溪村的地界,总不能你们吃肉,让我们喝汤吧?”
哈!
夏珍珍气乐了,“看我们吃肉,你们喝汤就眼红啊,那我连汤也不给你们喝了!不服气是不是?不服气那就去把这山上的桑树全都砍了,不砍的就是王八蛋!”
她指着围观村民道,“只要你们敢动一片桑叶,我立即就拿着我家三舅的亲笔文书,上衙门讲理去!看这上溪村,到底是你们说了算,还是英王府说了算!”
这话可把一帮村民全都镇住了。
民不与官斗,他们想占便宜是底下的事,可谁敢明堂正道闹到官府去?
这也就是程七太爷看宁家不过一对母女住在乡下,所以想欺她们个面嫩心软而已。但谁也没想到,那个面团似的宁二奶奶发起火来居然如此剽悍,尤其听她那口口声声的“我家三舅”,确实让大家心里打起了鼓。
要说自老英王过世之后,村里哪有人敢跟王府攀亲戚?但如今人家却认了宁家做亲戚,他们再想跟人斗,可拿什么情份去说呢?
程长海这回是彻底熄火了,蔫头耷脑缩得象个鹌鹑。
程七太爷心里也发慌,暗悔不该一开始就把事情闹得这么僵,如今若是彻底把人得罪了,连口汤也喝不上了,回头全村人不得骂死他啊?
程七太爷急中生智,他,他竟是滚地上了!
“二奶奶,是我老头子糊涂,不会说话。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可您真不能这么绝情呀!大家乡里乡亲的,都不容易,要不是实在没办法,我也不会这样呀!”
宁芳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老头,拖长了腔调,用那种嚎丧的方式打滚求饶,简直是——不要脸到了极致!
可这种方式,还真有用。
程七太爷这一嚎,把旁边许多村民的眼泪都招下来的。忽地又有个中年妇人,扑通跪下了。
“二奶奶,您是那仙女下凡,好命做了少奶奶,可我们庄户人家日子苦啊!我男人都病了好几年,硬是没敢去城里看过一次大夫。我公公婆婆都快七十的人了,还天天跟我下地。我家俩大丫头眼看都要出嫁,可连一件象样的嫁妆都置办不起……您,您若有法子,好歹也拉扯我们一把吧。我给您赔罪,给您磕头了!”
她这么一哭,有个面黄肌瘦的小男孩也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哭着跑到宁芳车前跪下了。
“二姐儿,我娘跪下了,我也给你跪下了。你帮帮我们家吧,我将来给你做牛做马,一定不忘你的大恩大德……”
宁芳惊着了。
这男孩叫田川,虽然没跟她说过话,但她却知道他是全学堂穿得最破,听说也是家境最困难的一个孩子。只因他爹长年卧病在床,偏他娘又十分能生,家里孩子七八个,是以十分困顿。
若不是上溪村沾了英王府的光,免了税赋,他家早就卖儿卖女了。可就算如此,也送了个女儿到亲戚家当童养媳。
“你快起来,快起来!”
可田川不肯起来,只跪在地上呜呜的哭。而他们母子这一掉泪,象是会传染一般,哗啦啦,身边大半村民都落了泪。
要说他们村的日子是比外头村子好过,但也仅限于不饿死人,冻死人而已。若是遇到天灾人祸,一个小康之家迅速就会垮掉。若遇着能赚钱的营生,谁不想搭上一把?
“二奶奶,二姐儿,是我们不好,我们不对。可我们错了,我们会改。你们也帮帮我们吧!”
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