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罗夫人便倒霉了,听闻她被丈夫逼着抄经文,头昏脑胀发热倒下,嘴里还呼噜噜颠三倒四念着佛经内容,只怕念的不好,不诚心,没规矩,便要被罗御史拿着藤条笞打。
然而过一段时间,长安城里的话头又变了。
皆说南华郡主极有文人风骨,意气凛然,乃是女子之楷模。那指桑骂槐的罗夫人,却渐渐被人瞧不起。
侮辱他人家乡,是缺德没有涵养的小人才会做的事体。
无论是直言不讳,还是含沙射影,都令人不齿。
大家都道:看来,罗御史也不怎么会教妻。
一时间,就连罗家的女儿都要滞销,没定亲的少人问询,定了的倒罢了,只婆家多少也有些后悔,打定了注意等罗家姑娘进门,便要好生立规矩。
罗夫人更是后悔不已,当初这话她就该憋在心里。
她认为,若等皇后死透了,或是被陛下厌弃了,再说起来,风向自然会变!
她怎么就沉不住气,还连累了女儿。
就在长安城中的权贵都瞧瞧等待着,这位皇后何时薨逝,或是何时被陛下厌弃价值尽失的时候,郁皇后不声不响便在江南休养着,为陛下诞下了一对龙凤胎。
一时间,就连原本不喜她的三朝老臣,都无话可说,只欣喜的两手战战,喜极含泪,差些昏厥过去。
陛下回长安后,便册封了长子为太子,并大赦天下,从此本朝后继有人,臣心民心亦大定。
郁氏的皇后之位,便坐得更牢。
即便将来西南王被处置,亦动摇不了她分毫。
在这个时代,女人有没有地位,一看娘家,二看夫家,三见肚子争不争气。
她甚么都有了,除了太过体弱多病,仿佛是所有女人都极为羡慕的楷模,过去的一切不堪,在光环下也显得微不足道。
更何况,皇后虽从不出面,但陛下时常以皇后的名义布施百姓,令她在老百姓中也多了几分贤德温厚的说法。
郁暖也知道几分自己传闻中被树立的道德标兵形象,也不晓得自己能坐上这个位置,能坐稳这个位置,到底有多少波折,到底离开的几年里,她甚么也没参与。
两人说着,郁暖便慢慢上了楼,虽是一身不合时宜的朴素衣裳,姿态却娴雅端庄,背影雍容而纤敏。
然而另一名侍女小步上前,对管事的耳语一番,郁暖却听管事转头歉意道:“娘娘,实不相瞒,陛下现下已开始宴客,大约要到极晚,你不若在庄上歇上一夜,明日再说也好。”
郁暖只想着南华郡主的病情,心态难免有些焦躁。
她连日来也没歇息好,便有些疲倦,心口隐隐作疼,面色也苍白着,实在支撑不了更久。
郁暖想了想,便轻声道:“罢了。”
她说着却道:“你带我去见陛下,我只与他说一声便好。”
郁暖还没来得及梳妆打扮,如今却是一副未嫁奴仆的模样,若非管事的从前侍候过,也不晓得她是谁,只这位娘娘如此坦然的模样,却叫人拿她没法子,又觉她实在大方不拘一格。
管事的思索一下,才缓缓道:“若您只是想和陛下说一声,那奴才便安排您进去给陛下斟酒,这般说了话便出来,也不碍事。”
郁暖点点头,其实她有些忐忑的。
这事儿是她做的不够好。
虽是出于夫妻感情和信任的问题,她才在江南躲了这么久,可是长安城里的事,却是她推脱不得的。
尽管不记得许多,但南华郡主的病,还有郁成朗的婚事,极有可能是皆因她而起。
不知无罪,但知晓了,她得有所担当。
可是……她先头伤他的心不与他一道归来,现下巴巴儿的为家人赶回来,见不着他又这样任性瞎作,耽搁他宴请属下。
这事体实是做的一团乱又没条理。
她打定主意,说完话便走,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