鳞司查探那里的动静。等你回来的时候,想必南陈已经平定了。你也可以不必这么纠结。”
方源没有回答,他静默地单膝跪在那里,像是化作了一尊石像。
好话说遍了,这个人跟顽固不化的石头一样,就是不肯回应。
“你自己在这里想想吧。朕等你的答复。”
弄到最后,秦诺心头火起,气愤的一甩袖子,干脆转身出了乾元殿。
“皇上……”李丸缩头缩脑地凑上来,头一次看到皇帝疾言厉色地跟身边的人说话。而且还是一向亲厚的方源。
“他需要再清醒一下,先不必让人进殿了。”秦诺简单吩咐道。
李丸乖乖领命,心里头感慨着,方侍卫真的是皇恩隆重了,能让皇帝将大殿让给他一个人冷静。
秦诺去了偏殿的书房看折子,心不在焉翻了半天。
方源缓步走了进来,脚步带着一股沉重。
“想好了吗?”秦诺板着脸问道。
方源又一次跪下来,“臣请求前去北疆。”
终于还是这个选择吗?秦诺暗暗叹息了一声,垂下视线,掩去了莫测的表情。
“也好,不必看着这一切。你放心,等你回来的那一天,朕一定已经平定了江南,朕不会为难那里的官员百姓,所用□□,朕也已经让太医院调配出了解方。必定会将损失降到最低。”
方源没有回答,神情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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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招待使节团的惯例,接下来的数日之间,是盛大的宴席文会,温渺此人果然不愧大儒之名,学富五车,诗词歌赋,文章典故,都是信手拈来。几次文会,京城众多文官都对他赞不绝口。
连裴翎在一次入宫觐见的时候,也忍不住笑道:“若是皇上能得此人,绝对是一大助力。”
在秦诺看来,温渺此人最让他赞叹的是,虽是儒家出身,却并不拘泥于一家之见,博采众家之长,对各类杂学,无论是算数之道,还是格物知识,都有所涉猎,而且思想绝对不僵化,就算对自身儒学的缺陷,也认识地非常明确。跟他谈了几次,秦诺感觉非常赞叹。
这种与智者畅谈,类似神交的快感,他以前只在裴翎身上体会过。
而且温渺为人文武双全,武道修为也是高手,幸而此人对战略战术没有太大的擅长,不然又是一个南陈的裴翎。
对秦诺的这个评价,裴翎本人则笑道:“皇上对臣过誉了。温渺此人虽然于战略上不擅长,但是经济之道却是顶尖儿好手,这些年南陈的小朝廷捉襟见肘,却能四处周济,平安运转,温渺功不可没啊。”
好吧,在这个年代,这种人才比武道高手更稀缺!单看之前裴翎那么重视何慈就知道的,明知道何家有不老实的迹象,也没有真下狠手对付,其中也是看在了何慈的面子上。
秦诺慨叹一声:“可惜强扭的瓜不甜,不然朕真想将他留下来呢。”
被秦诺的话逗笑了,裴翎笑出声来:“皇上仁慈宽厚,不想强人所难罢了。”
顿了顿,又低声道:“便如方侍卫,皇上不也放他离开了。”
秦诺看了他一眼,心知肚明,裴翎在怀疑方源,实际上从那个雨夜将方源的真实身份资料送给他的那一刻起,裴翎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他认为,方源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瑶光。
“方源不会背叛朕的。”秦诺咬着唇。
裴翎没有再多说,对年轻的皇帝的这一点儿倔强,他能够包容。
反正这么多人盯着,也翻不起太大的风浪来。
出了乾元殿,裴翎步下回廊。
出了宫门,任惊雷牵着马从对面迎上来。
从他手中接过缰绳,裴翎翻身上马。
暮色降临的时刻,天边最后一点儿光芒消失殆尽。
黑暗中的街道渐渐冷寂下来,行人稀少。一行人漫步在街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