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的驻军也开始向那个方向汇合。包括建邺城内所剩不多的留守兵马。
建邺城内早就人心浮动,城外的南陈兵马打来之后,很快有故旧世家反背,暗中打开了城门。所以南陈的兵马没有费多少力气,就收复了这座恢弘的城池。
走在阔别了十三年的宫殿回廊上,一时之间,陈玹也不知道应该是什么滋味。
这座从小长大的宫室,依然是熟悉的模样。南陈的皇宫之奢华,犹在大周之上。南陈原本就富庶,国脉传承历史悠久,建邺城的皇宫经历了数次大规模的改建,几乎是天下间宫阙的顶峰,尤其末帝在位的时候,为了宠妃张贵妃,又兴建了临春、绮罗、望仙三处阁楼,沉檀香木为料,饰以金玉,间以珠翠,香飘十里,奢华无比,见者无不赞叹。
甚至这些年来,从南陈到大周,甚至北朔,都有无数文人墨客在写诗作赋,赞美这华丽的宫殿,神仙般的佳人,以及那段悲凉的帝王宠妃爱情。
陈玹从小,便是在这样光辉万丈的环境中长大的。
童年的他几乎无忧无虑,有求必应。他天资聪颖,俊秀无双,上面是父皇母妃的宠爱,身边是志趣相合的同伴。
他几乎以为,这一辈子的人生,就是这样的轻松惬意。偶尔有忧虑的时候,便是他与好友谈起国家大事,总觉得北边大周兵势强盛,虎视眈眈,不可不防。他曾经劝过自己父皇,结交北朔,共谋大事,却被父皇嗤之以鼻。
大周对南陈的侵扰,便如北朔对大周的侵扰,时不时总要来一场的。但中间隔着松江天堑,南陈的水师又是天下第一,驻守边境的士卒也算精锐,对上南军各有胜负。纵然侵扰,大多都是无功而返,并不值得忧虑。
自己还是太年轻了,一个十一二岁孩童的话语,大人一般都不会放在心上的。
他私底下向着白光曦抱怨着,还是得等到我长大了才行!或者,他能登上那个位置?
但是太子哥哥性情虽然冷傲,却并无大错,自己真的要去争那个位置吗?
想到这些难题,一向轻松惬意的日子也开始蒙上阴影了。
然而这些难题没有让他纠结太久,北方的大周为南陈选择了继承者。
逃出建邺城的那一天,陈玹一辈子都记得,杀伐和惨叫声上充斥着这座华美的宫殿。他匆匆逃亡,从皇宫到京城,踏过满地的鲜血和尸骸。
幸而,最恐惧的时刻,身边还有那个人在。
因为膝盖被一箭射穿,他强忍着剧痛,伏在好友的后背上。
白光曦背着他跃下宫墙,身边跟着白望朔,三个人匆匆逃到了城南禁军营地。凭着从宫中带出的虎符,还有自己的皇子身份,三人带着残兵,一路冲杀了出去。
从此便是披荆斩棘百般磨难的十三年。
他以为,这一辈子,他们都会留在自己身边,然而……
屏退了侍从的跟随,陈玹一个人缓缓从廊道下走过,步履沉重。身边仿佛传来欢笑声,那是他小的时候,跑过这条廊道,他转过头,冲着身后喊道:“光曦,望朔,你们快点儿啊。”
白光曦和白望朔,同母所出的双胞胎兄妹。也是自己从小到大最好的玩伴和朋友。
三个人从廊道上跑过,仿佛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小的身影,他正在气喘吁吁地试图跟上三人的步伐,一边叫着:“八哥,光曦哥哥,望朔姐姐,你们等等我啊……”
转眼之间,童年的幻象消失了,只剩下黑漆漆的廊道,在视线的尽头无限延伸,向着幽暗叵测的未来。
夜晚的风有些凉。
陈玹停下了脚步,目光落到长廊一侧。
那是一个年迈的宫人,手里还持着扫洒的工具。他浑浊的双目散发出光辉,仰望着这个比月色更光辉的年轻君主。
“八殿下,您回来了,您真的回来了。”声音带着哽咽。
陈玹点点头,他的记性一向很好,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