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8章与黄豆有关的事
“妈,这是新酱?”
谭笑手中掐着两颗婆婆丁,在鸡蛋酱碗里蘸了一下放到嘴里细细咀嚼,菜刚咽下嗓子,就迫不及待地问王佩。
“我闺女这嘴就是厉害,连新酱旧酱都能吃的出来。今天的鸡蛋酱就是用新酱打的,香吧?”
“香,真香,一股子炒黄豆味。”谭叙吃的嘴丫子都带着酱点子,婆婆丁和苞米茬子塞得嘴里满满当当,说话的时候都声音模糊。
“当然好吃了,黄豆烀之前,我都用锅炒酥了,没有一颗胡巴的,全屯子问问,有几家有你妈我这个本事的。好吃是好吃,不过也真是累人啊!”
东北人一年四季离不开大酱,有菜的时候大葱蘸大酱、干豆腐卷大酱、土豆酱、茄子酱、鸡蛋酱,没有菜的冬春时节,大酱就着饭,也能吃上个几大碗。大酱对于这里的人们来说,是什么时候也离不了的生活必需品。
每年冬天,家家户户都会着手准备酱块子。
屯子里的女人都会酿大酱,可这一家人做出来是一个味,谁家的酱好吃谁家的酱不好吃,尝一口就知道。屯子里酿大酱最好的人有几个,其中老谭太太是里面的翘楚。
王佩酿大酱的手艺也不错,冬天开始酿酱块子的时候,王佩把几十斤黄豆淘洗干净,然后烧热家里的大铁锅,挥动锅铲,一锅一锅地把黄豆炒的金黄酥脆。
这个过程很累人,既要掌握好火候,不把黄豆炒糊了,同时也要不停地翻炒,保证所有黄豆颜色均匀,口感一致。几十斤黄豆炒完,王佩的胳膊都得肿上几天,疼的不敢挪动地方。
黄豆炒完放到大锅里添上水,连着烧上一天一宿,等黄豆拿出来用手轻轻一碰就能碎掉,黄豆就烀好了。
烀好的黄豆趁着热乎劲,用菜刀在锅里上下乱剁,直到把黄豆粒子剁成豆瓣再剁成豆泥,谭守林从锅里把所有的黄豆盛出来,分成三等分或者四等分。
每一份豆泥放在饭桌子上摔打成一条长方体形状的酱块子,然后用几张报纸包裹好,外面缠上谷草,系到外屋的房梁上,一直等到四月份下到酱缸里。
这下酱的日子也是有讲究的,必须是在农历的四月份,赶逢八号、十八号或者二十八号,这三个日子都可以下酱,除了这三个日子,在农村人看来,那酱都不会好吃。
去年的大酱用小坛子盛出来留着新酱成熟之前吃,大酱缸洗刷干净,把一块块上面已经长满了灰蓝色长毛的酱块子放到将缸里添上水,用长把的木头杵子使劲地怼,直到把水喝酱块子怼成一体,混混僵僵的这酱才算是下完了。
下完酱以后,每天都要用酱杵子把酱缸搅几遍,俗称打酱缸。打酱缸虽然简单,可难得是要每天都做。
赶到春天农活忙的时候,忙的头不沾枕头、脚不着地,很多人都顾不上酱缸,时间长了不打,酱缸里的酱就会变色、变味,等到五六月份的时候,就会发出一股子难闻的臭味,这也就意味着,辛辛苦苦下的大酱失败了。
今年春天有谭笑在家独当一面,谭守林和王佩一天酱缸都没打,全是俩孩子一个站在小板凳上打酱一个站在小板凳下抱着腿,合作完成的。天天打,一天打两次,从不间断,这不还不到一个月,谭笑家的酱就能吃了。
“妈,明天买点豆腐行不?人说多吃豆腐对身体有好处呢,你隔三差五就买点,我可稀罕吃干豆腐卷大葱了。”去接弟弟回来的时候,谭笑遇到了来屯子里卖豆腐的车子,从那人身边走过,一股子卤水浇制的豆香顺着鼻端涌进肺腑,可把她给馋坏了。
“隔三差五买点?那可不行。咱屯子里的人眼睛都贼了,咱家都用不上隔三差五,就一周买一次,都能让人起疑心。”
谭笑六千块钱稿费除去开春的时候种地花销,现在存折里还有五千,每次想起来,王佩都觉得不踏实,生怕被人知道了给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