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
幕府当然没有什么危机应对小组,不存在对这种突发全国性舆论事件的处置能力。已经好些天不视事的德川家定,立刻召集幕阁诸位老中,并若年寄、大目付、侧用人等幕府大臣,一道至西丸西洋馆夏宫会商。
井伊直弼也来了,孤零零一个人来的。
所有人下意识的都避开他行动,而井伊直弼的面色也确实很差。突然间发生这样的事情,井伊直弼也有些措手不及。
被他骂过整过的人多了去了,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从来没有听说过谁想不开就切腹的。堀利煕是这么多年以来头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德川家定被扶着坐到了大沙发上,气色还行,每年春天和秋天的时候,德川家定总能好一些。只是今年居然都不能正常起卧了,唉……
“堀织部一事,如何处置?”德川家定稍带着两分艰难,说话略略喘气,很着急。
“其他不论,堀织部丧仪应当大办。”松平齐民惯来是不会第一个发言的,但是他刚刚看到了堀利煕的死状,心中充满了同情。
“可!”德川家定点头。
没有人有意见,堀利煕这样的忠臣,他的丧事能办多大办多大。越是盛大,越体现德川家定对他的重视。而且“治丧委员会”的主要负责人,也得幕府御家门和宰辅大臣一道出任,钱还得幕府来掏。
这叫做哀荣极备!
“叙虾夷划界、经营箱馆等前后功,宜加禄二千石,以奖忠臣之心。”反正话也说开了,松平齐民继续说道。
“唔……亦可!”德川家定接着答应。
所谓文臣忠极愿死谏,武将勇极能死战,越是到了幕府如今这样的局面,越是需要奖褒忠勇,聚拢人心,鼓舞天下士气,为幕府而战。
可不能学隔壁挂了老歪脖子树的朱五,瞧瞧为他拼死奋战的人最后都是什么结果?卢象升天下良相,始终为崇祯猜忌,派监军太监高起潜钳制。最终内外交困,援兵不至,粮秣断绝,兵败大名,以身殉国。
孙传庭更不要说了,中州全然糜烂,才想起含冤入狱数年的孙传庭。既不给钱,又不给兵,只管催逼,全然没有待国士之礼。最终整个国家的最后一付家当,就被逼着送上了绝路。更可笑的是孙传庭捐躯报国,崇祯认为他假死潜逃,不仅不与褒奖,反而下旨严饬。
事情办成这个鸟样,你还指望文臣武将能为你拼命?
堀利煕虽然不是什么天下良辅,可他所言虾夷之事,确实是为了幕府考虑,说他忠心王事是毫无问题的。
上面沾满了泪痕和血迹的上书,字字含冤。虾夷开发之令,实在峻急,根本就不应该这样突然的施行。堀利煕以死相谏,是在匡正这个国家。
“除此之外呢?”说完这两条,左右无人发言了。
褒奖了堀利煕,约等于就是在说井伊直弼办得事情不行,可是井伊直弼是大老,是德川家定最亲近的大臣。应该怎么组织发言,诸位都没有想好。
“臣以为,当立刻废除虾夷开拓之令,以正国家。”坐在一侧的久世广周稍微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站了出来。
或许这是试探,或者这是同情,总之久世广周最先表明了态度。堀利煕死了,得有个人出来负责。让你杀了井伊直弼,那肯定不行的。既然如此,就先把堀利煕以性命谏阻的虾夷开发令给废除了再说吧。
你要是连这都不废除,还怎么平息天下士民百姓的怒火?人家豁出命去,说得话句句在理,你不听?那就等于是赤果果的打已经死了的堀利煕的脸,是嘲讽全天下士民百姓都是幕府的奴才,好好做屁民就行了。幕府行事,用不着你们指手画脚。
“扫部你意如何?”德川家定听了久世广周的话,没有立刻答话,反而询问井伊直弼。
他是真的不想处置井伊直弼,可是如今不处置的话,根本无法平定天下士民百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