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许你说死字,我往后都再不要听你说那个字。”他头抵在我颈间,厉声道,然而那颤抖的话音却泄露了他心里所有的恐惧。
过了许久,他才终于肯微微松开些许,目不转瞬地凝视着我。我才发现他眼眶微红,目中竟隐隐有一层血色。
他抬手捧着我的双颊,动作里再无丝毫暧昧之意,神情肃穆,简直称得上有些沉痛。
“阿洛,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只求你别再说这个……说那个不祥的字。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只要我每天还能看到你,无论怎样都好,哪怕你一辈子不让我碰你,我也认了。”
我从没见过他这副恐惧至极的样子,仿佛刚刚那一瞬,他到地狱里走了一遭似的,从头到脚,连头发丝里都透着对死之一字的深深恐惧。
他似乎很怕我会死?
我不由问道,“公子为何这样在意我说出那——”
他抬手便捂上我的嘴,生怕又听到我说出那个字。
“我不知道……”他目中有一丝茫然,“我只知道我听不得从你口中说出这个字,一听到它,我这里就疼得厉害。”
他捂着心口处,喃喃道:“像是一颗心被人撕成了碎渣,再丢到虿盆里,被万蛇噬咬。”
听他说得如此可怖,我不由身子轻颤。
他忙又搂紧了我,安抚道:“阿洛,只要你能好好地在我身边,你说什么我都依你,我发誓!”
说着,他轻轻在我额上印下一吻,似是为他的这个誓言签字画押。
见他此时情绪太过激烈,简直比误会我藏了卫玟的情书时还要激动可怕,我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顺从地依偎在他怀里,任他将我紧紧箍在怀里。
我埋首在他胸口,听着他剧烈的心跳渐渐平缓下来。他深吸一口气,“我这就送你回去。”
他抱我起来,避过地上的狼藉,走到门外,却仍不放我下来。
“公子,”我提醒他,“放我下来吧。”室外已再没有屋内那一地的碎瓷,我完全可以自己走。
他却不肯,仍旧紧抱着我,“让我抱你回去吧。能再多抱夫人片刻,也是好的。”
月光下,他眼中那一抹血色仍未消褪,我心头一软,再也说不出话来,由着他将我一路抱回寝居之内。
他却仍不愿走,又替我梳完了发,才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往门外踱去,临到门前,他却又定住脚步,回身问我。
“阿洛,你往后唤我子恒可好?”
他眼中的企盼实是让人不忍拒绝,我不由点了点头,他这才脸上漾起一抹喜色,推门而去。
三日后,又到了我该去丞相府给姨母问安的日子。卫恒这几日粘我的紧,便陪我一道往相府而来。
只是不巧,刚入内庭,便见金乡郡主和卫章的夫人何氏联袂而来。
何氏看了一眼立在我身边的卫恒,见过礼后,并不多说什么。
金乡郡主却笑道:“三哥和三嫂真是越发恩爱了!三嫂这翡翠耳珰可真好看,越发显得三嫂肤光胜雪、气质如兰,难怪那天在撷玉斋,三哥说什么也不肯让给我,原来是要买回去讨三嫂的喜欢。”
卫恒对他这个妹妹向来没什么好感,冷冷扫她一眼,转头对我道:“我有事去找父王,你不妨多待些时候,等我来接你一道回去。”
他转身正要离去,忽然身形一顿,整个人如绷紧的弓弦,僵在原地,眸色不善地看向不远处。
察觉到他的异样,我侧头一看,原来是卫玟一袭月华白衫,正立在几步开外,神情黯然地看向这边。
为免尴尬,姨母从来不会在初一、十五,我来跟她问安的时候,让卫玟出现在内院之中。可为何,子文他,现在却好巧不巧地出现在我和子恒面前?
金乡郡主笑吟吟地道:“母亲今日不是免了六弟来请安吗?怎么六弟还是过来了?”
被金乡郡主这么一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