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当时说会如六哥所愿,既然这么想娶新妇,就给他定下一门亲事,还说也给三哥选定了新妇人选,会在今晚宴饮之时一道公之于众。”
卫珠朝我眨眨眼,“表姊,我可把什么都告诉你了。现下,你就不好奇我爹爹会如何将这桩喜事公之于众,你就不想亲自过去看看吗?”
我终于抵受不住心中好奇,跟在卫珠身后,同她一道悄悄去了卫畴大宴宾客的前厅,躲在帐幔之后。
白色帐幔上隐隐传来一股若有还无的氤氲香气,似是檀香和苏合香混在一起的味道。
我莫名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似是在哪里闻到过,似乎在许久之前,又好似就在昨日,我亦曾躲在这氤氲着香气的帐幔之后,看向厅堂觥筹交错的众人,一颗心怦怦乱跳,等待着卫畴快些说出他为两个儿子所定下的亲事,尤其是他将何人许给了卫恒。
那种熟悉的心慌眩晕感又来了。如前几次一样,我眼前一黑,脑内响起一把洪亮的嗓音。
“听闻崔公有一爱女,年方及笄,老夫欲为吾儿求为佳妇,不知崔公允否?”
那是卫畴的声音,他是为他的哪个儿子在跟清河崔氏求婚?
为何这婚期转瞬即至。
一位身披嫁衣的新妇端坐于红烛之下,卫恒缓缓伸出手去,取过她手中遮面的大红团扇……
团扇后的美人饮下匏瓜中的合卺酒,冲我嫣然一笑,一缕血色忽然从她唇畔汹涌漫出,大红的嫁衣瞬间化为裹尸白布,巧笑倩兮的新妇已成棺中干瘪的女尸……
如我曾在梦中见过的一样,糟糠塞口,乱发覆面,瞧着凄惨无比。更可怕的是,这一次她的身边竟多了三具同样干瘪可怖的小小尸身……
所有的幻象忽如清烟,消散一空,我却没能像前两次那样缓缓睁开双眼,似是灵魂出窍,反被拘入某个暗黑无边的深渊之中。
那具白布裹着的女尸就躺在我身下,她蓬乱的长发紧贴着我的面颊。
我惊惧莫名,想要放声尖叫,想要快快逃离,却动不得、喊不得,因为——
我就是那具阴冷的尸体,被弃置于这冰冷的石棺之中,困守千年,不得往生。只有一缕缥缈又诡异的歌声飘荡在我身周。
那歌声似是数万人放声而歌,却又细成一线、缥缈空灵,我隐约听得“重挽天道”四个字,忽然身子被人猛地一拽,三魂七魄就此归位,重回人间。
缓缓睁开眼睛,我仍立在那处帐幔之后,眼前仍旧是觥筹交错、宾主尽欢的热闹景象。卫畴正举着酒爵向一个峨冠博带、面容清矍的长须老者点头致意。
我心神恍惚地看着眼前这一切,一时不知今兮何兮。似乎方才灵魂出窍,身陷无边深渊只是我的错觉。我不过是一时头晕,眨了下眼,周遭一切如常,我亦当是一切如常。
可是很快,我就知道,那并不是我的错觉。
因为卫畴紧接着说出的一句话。
“听闻崔公有一爱女,年方及笄,老夫欲为吾儿求为佳妇,不知崔公允否?”
我呼吸一滞,心如擂鼓。怎么会?难道他不是在我晕眩时已经说过这话了吗?怎么会又对着崔公再重复一遍?
还是说,卫畴只将这话说了一遍,而我听了两次。
一次在我晕眩之时,那道声音直接在我脑中响起,一次在我晕眩过后,我亲眼看着卫畴说出那句话。
难道我竟是忽然有了未卜先知的异能?
还是说,我晕眩时所见所闻的那些幻象,实则是我曾经经历过的?
我忽然想起同程熙大婚之时,他见我对婚礼有似曾相识之感,便笑言我和他想必是上辈子的夫妻,故而觉得好似曾经经历过一般。
若我和他当真有过上辈子呢?
卫恒说这世上从无“如果”二字,可如果真有重新来过的可能呢?
我七岁那年,司州最有名的相士刘良来给我们阖家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