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实听他这称呼,脸上的褶子一层层笑开,活像是一朵菊花。
就在这时候,身后不知谁喊了一句,道:“陆二郎,这还有你伯父伯母没拜见呢,快来认认人呀!”
此话一出,院子里顿时安静了。
村民们的眼睛,全都放在了陆二郎脸上,就连林大山和王氏,也都跟着一起转过头去。
却见,陆二郎刚才好好的笑脸,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倏然拉了下来。
第9章
变脸之快,实在是始料未及,加之陆二郎人长的高大端方,又有秀才身份,威压不可小觑。以致在场村民心中都是一惊,尤其是林大山王氏夫妻,心更是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院子里静的落针可闻,就在这个时候,陆二郎的声音,一字一顿飘了过来。
“伯父伯母?呵呵。”
他笑了笑,轻轻弹了弹前襟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眼睛随意瞟了林大山夫妻俩一眼,轻蔑嘲讽。
“若要让我称呼林大山夫妻为伯父伯母,那倒是笑话了。当年我爹为救林大郎而死,这是一恨;许诺嫁女却又临时反悔,这是二恨;为了救亲生女儿,推我妻入火坑,这是三恨……桩桩件件,就是闹到公堂上,也能判你个流徙千里之罪。这声伯父伯母,我敢叫,你真的敢应吗?”
说完,他笑了笑,眼睛再次看向林大山和王氏。
分明是谦和温厚的笑容,但看在林大山夫妻眼里,却像是有无数枚刀子从那眼睛里射出来,刀刀扎心。
知恩不报、临时反悔、代嫁……自以为粉饰地很好的事情,像是洋葱一样,就这样被陆二郎一层一层剥开,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尤其,陆二郎还提到了公堂,提到了判罪……对于升斗小民来说,见官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更不用说是治罪了!
一瞬间,林大山脸色惨白,僵直在原地不能动弹。平日里泼辣彪悍的王氏,更是一屁股摔倒在地上,两腿软的爬都爬不起来了。
而周围的村民们,历经久久的安静之后,也再次喧闹起来。
“嚯,这流徙千里是个什么罪,听都没听过啊。”
“怎么着,秀才公说的话还能有假?想想林大山做的事有多恶心,想来这罪名定然是不轻的。”
“也该他被治罪,太不是东西了!”
……
村民们议论纷纷,对于陆二郎所说的罪名,却没有分毫质疑,且还个个叫好!都觉得林大山该受这个罪!
而刚刚才享受了秀才孙女婿的作揖、满心欢喜的林老实,听到陆二郎的指责以及村民们的议论,只觉得老脸再一次丢尽了,更害怕陆二郎真的把林大山告上公堂。
再怎么没出息,那毕竟是他唯一的儿子了,也是他大孙子的爹!
他心里又是担忧又是害怕,不由得转过脸,看了宝如一眼,劝道:“宝如啊,你看看,你现在也是秀才娘子了,这……这你大伯大伯母做的虽然不对,但你毕竟也没什么事嘛。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该和和气气的,你快劝劝孙女婿,啊?”
虽是好声好气,但话里逼迫的意思却很明显。
宝如被陆二郎拉着手,刚才看了那样一场戏,还有点回不过神来,此时听到林老实的话,却觉得心里酸酸的。
什么一家人!
大伯逼迫她和她娘的时候,可没想到他们是一家人!
她张张口,偏偏又不知该怎样拒绝。
那毕竟是她爷爷,旁人会不会议论她不孝,宝如并不在乎,反正相公相信她就好了。她就是不放心她娘和她弟弟,担心等她回青山村了,刘氏会不会受一家子磋磨。
“爷爷,这话却是差了。”
宝如正纠结的时候,陆二郎捏捏她的手,算作是安抚,转头笑道:“她一个小妇人,既嫁了我,自然什么都得听我的,我不松口,她如何敢劝。爷爷爱子之心,二郎理解,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