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脚步声一声远过一声。
鲜血滴落水中,一滴又一滴。
细密的血珠儿从他的皮肤沁出,密密麻麻。
浓郁的汤药味儿遮了鲜血的味道。
夷潜拿起搭在浴桶边缘的纱布将不小心沾了水的右腕重新包扎,一层又一层,慢条斯理。
最后一层纱布缠上,为他绑系的人却已经出了潜光谷。
夷潜哑然一笑,随意松了手,未绑系的纱布浸了水,在水中层层松开,断腕处的伤口泡在水中,伤口森然的白骨隐隐犯着乌青色的暗光。
他坐在浴桶中向前挪了挪,左手摩挲着架子上巴掌大的小弓箭。
小心翼翼,反复摩挲。
这是阿滟送给他的东西,只是可惜他今生再也不能拉弓。
也罢,他也没什么今生了。
夷潜对倪胭说的话半真半假。他的确为了解除几个国家顾虑坦诚自己身份并服下慢性毒。药。为表诚意,毒。药是那三个国家提供的,他云淡风轻地当着三国君主和武将的面服下剧毒之药。
若他想耍花招,也未必非如此不可。
只是当他决定斩杀三千万胥国人复仇时,便已经决定为自己的罪孽赎罪。
·
胥国人口众多,战事未起前的太平年间,人口足有近七千万。经过战乱伤亡和夷潜下令斩杀的三千万,如今胥国人口还剩下两千万余。
战事已停,作为胜利者的三个国家自然面对如何瓜分胥国的问题。三个国家互相防备,议谈协商了一次又一次。若是一个不小心,恐怕又是一场战争。
这个时候,三个国家都无暇多顾剩下的胥国人。
——反正都是些待宰的羔羊。
倪胭赶到祈天宫的时候,着实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
扶阙的祈天宫虽说不像皇宫那样气派,几百年的底蕴却磨不掉。然而如今却一片狼藉。正门前的日月星宿雕像被砸得七零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