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侄儿,我给你说一个人,你要是觉得好,人明日就到你家染坊上工。”陈嫂来的风风火火,当头就是这样一句话。
见赵吉点头,她立刻道:“这人你恐怕也认得,就是当初和你家小子一起读过蒙学的顺小子!不是我偏心他的我侄孙儿——实在来说,我和他家的亲缘也就是一个称呼而已,其实早就远了的。实在他是一个好孩子,家里有分外艰难,我才想到他!”
陈顺儿!赵吉自然知道!只不过他有些疑惑:“那孩子不是在茶楼里兜搭一些瓜子、花生、蜜饯、点心来卖?有他舅舅帮衬,也不至于过不下去罢!”
陈嫂只是沉着脸摇头:“嗐,那孩子命苦!”
陈顺儿确实命苦,他出生的时候就没了娘,是他父亲一个人既当爹又当妈地拉扯大了他。他爹是巷子口卖冰糖葫芦的,早些年还算能够糊口,攒了几两银子还把陈顺儿送到蒙学里读书。
只不过这样的日子也没能一直过下去,前两年他爹在家熬糖的时候不小心点着了屋子。万幸人没事儿,只是家计就毁于一旦了。本就清贫的家庭更是一贫如洗,原本在读的蒙学也没有再读。
陈顺儿懂事,不读书之后虽然年纪不大却没有在家呆着,而是四处奔波做事。只是他年纪小,要他的人少。陆陆续续做了好些小工,却没有人肯长久雇他。好容易这件在茶楼里卖点心的活儿做了半年了,一个是有他舅舅帮衬,另一个就是他自己机灵了。
但是前些日子茶馆的掌柜的换人了,首先就是要裁几个光拿钱不做事的,其中就包括陈顺儿的舅舅。这下他没了倚靠关系,旁人又和他没有亲故,怎么会随便放他进去。所以做了半年的买卖,这时候又丢了。
偏偏这深秋时分,他爹又生了风寒。陈嫂道:“大夫给看过了,直说不妨事,只是可不能冒着寒气做事。这个冬日须得好好在屋子养。不然真是小病成大病,最后人没了也不稀奇!”
陈顺儿是个有孝心的,自然不会看着他爹明知道那是条死路也踏上去。只不过他们这样的人家,家里没有隔夜粮的,他爹一冬不出去何其难!于是这几日他都在托付认识的长辈,给寻一个来钱稳当的事儿做!
他今年也有十三四岁了,倒是比两年前找事做容易。只是他一个半大小子想要养活他和他爹两个也困难,这样的好事不是没有,只是急赶着就要那就为难了。
因此陈嫂一下就想到了他,与他道:“你赵三叔你是知道的,他自己也是穷苦人的根子,所以格外怜惜厚道一些。你去他家染坊做事养活你和你爹,好不好?”
陈嫂拍着大腿与赵吉道:“我与那孩子一说他就答应了,三侄儿你说说,我家顺小子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他什么人品你知道吧?他有多能干你知道吧?说起来他和你自家子侄又有什么分别!”
赵吉听的连连点头,又因为陈顺儿真是个好的,因此立刻拍板道:“既然是顺哥儿那还说什么,明日你让那孩子直接老我这儿就是!您放心,我绝对不会亏待那孩子——只要那孩子自己勤勉用心,这算什么。”
只不过回家以后赵吉就知道这答应答应地早了,大嫂宋氏领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子已经坐在了东厢房堂屋里。见他见来,宋氏立刻推了一把那小子:“叫人啊,这是你三叔!”
“三叔!”那小子响亮地叫了一声。
“听说三弟你染坊里缺人做帮手,这是我娘家侄儿宋弘。以后就跟着三叔做事当个小徒弟,三叔月钱看着给,只要管饭实在就好了。”宋氏十分热情,早就说过的,她这人十分记得照顾‘自己人’,而娘家就是‘自己人’之一。
赵吉十分尴尬,不要说他本不是要收徒弟的,就是收徒弟的,突然给大嫂塞一个自己根本不知道根底、品性的徒弟,那也不成啊!何况他要找的帮手已经找好了,再来一个算什么?
于是赵吉只得赶忙道:“大嫂不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