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鸣郢的计划是三部人马齐头并进,不给红夷可乘之机,但由于负责左翼的郑广英立功心切,郭怀一又未能劝阻得了,导致所部比另外两部大大突前,甚至有了孤军深入的态势。
与其相反,其弟郑海英正带人百无聊赖地在岸边漫步,因为猜到了红夷不会傻到呆在沙滩上被大铳轰成碎肉,故而右翼的一千郑军士卒都面临无仗可打的尴尬境地。
沙滩上甚至在深入陆地近百步之遥,都有风暴遗留下来的赠品,像鱼、虾、海带都比比皆是,命硬的螃蟹活过来之后正在满地乱爬,队伍里的伙夫们都在考虑是不是要就地取材……
一些带队的军官已经让手下去先行扫荡周边,这点屁事让他们来做就行了,自己戳在岸边看舰队二次炮击红夷的热兰遮城堡,这可比在岸上漫无目的的找红夷要热闹多了。
郑海英也不例外,既然一时半会还找不到红夷,不如小憩一番,攒足体力,再行计较。亲兵用腰刀为这位少将军劈了个硕大的椰子,好让酷热难耐的郑海英喝椰汁来解渴消暑。
岸边除了东倒西歪的树干和叶子,以及随处可见的臭鱼烂虾之外,连红夷的影子都看不到一个,他甚至都觉得自家三叔有些过于谨慎小心了。
听郭叔说岸上只有不足五百红夷,自家却有五千兵马上岸,红夷怎敢主动挑衅自家的兵马,说不定早就躲进山里去了,那还找个球啊?
与其在岸上瞎耽误工夫,还不如集中兵力围攻对岸的热兰遮城堡,只要打下红夷这座城堡,生擒红夷的首领,这仗不就打完了么?
至于如何打下热兰遮城堡,郑海英却不知道办法,反正有了威力十足的舰炮掩护,大员的红夷守军又仅有一千人而已,那么自家打下红夷的城堡就是时间问题而已。
郑海英的手下也在撺掇这位三公子看看能否调他们去大员岛作战,不过郑海英虽然年少,但也决计不傻,他既想要立下战功,又不想受伤,缺胳膊断腿就跟无从谈起了。
等到岸上的红夷都跑到山里去了,极难被围歼,时间一长,说不定三叔郑鸣郢就会到大伯父郑芝龙那里去进言,届时自己就无需在岸上闲得难受了。
但眼下郑海英的模样若是被其三叔看见,那就要挨骂了。这位公子下了马,卸了甲,躺在用棕榈叶铺成的临时床铺上,喝着椰汁,享受着海风的吹拂,简直就是在消遣度假。
真被自家长辈瞧见,郑海英也有一套说辞,那就是故意示弱,请君入瓮,模仿三国名将猛张飞的作战之法,眼下喝酒是不行的,但没规定不能喝椰汁嘛……
今日风和日丽,能见度极好,加之岸边地势极为平坦开阔,一眼都能看到窄峡那边,哪怕有一个红夷探马前来侦查,也显眼得很,会立刻被众人团团包围。
好歹来一个敷衍一下,不让他空手而归也行,可高矮胖瘦的甚子红夷都没有,搜寻的士卒也没发现关于红夷的蛛丝马迹,这让郑海英很是失望,索性就破罐子破摔了。
滩头其实是非常安全的,因为近半的岸边都是登陆运货的郑军船只,红夷大炮没几门,但佛郎机有的是,数量不下上百门。
这武器虽然射程近,比不了红夷,连发熕都不如,可也有两三百步距离,还能连发施射,红夷敢来就别想能活着回去了。
有了自家大铳的保护,郑海英料定红夷不前来主动送死,才能有恃无恐在岸边歇着,否则早就找个僻静的角落里趴着了。
“嗖……轰~!”
就在这位公子哥享受他的悠闲时光之时,忽然耳边传来一记呼啸声,很明显铳弹来袭,郑海英本能的意识到自己有危险,立刻翻个身子打算跑路,但为时已晚。
好在命大,铳弹几乎擦着他的身边急速飞过,直接将不远处拴在棕榈树边的坐骑给打成两截,碎肉与露出来的下水以及猩红的鲜血顿时喷涂了一地。
“我……狗入的红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