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这话刚落,原先伺候在屋中的几个丫鬟、婆子纷纷对她怒目而视,倘若不是姚淑卿未曾发话,只怕这时就该上前撕烂了她的嘴。
姚淑卿闻言,面上倒是未有什么变化,她只是把握着帕子的手置于膝上,而后才看着人说道:“往日便觉得你聪明,倒是未曾想到你还生了一张巧嘴…”
她这话说完也没个停歇却是又一句:“你也说了,这么多年我还从未断过一桩冤案,今日我既然找你过来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
红袖听得这话,身子是又一颤,就连面上的神色也是一顿——
她眼看着姚淑卿面上的笃定,心下思绪也有几分紊乱,撑在地上的指根也忍不住蜷了起来…还不等她心下那股思绪滚上几回,便听得姚淑卿已淡淡开了口:“请玉松堂的王大夫进来。”
红袖听得这一句,面色骤然一白。
她听见身后的布帘被人打起,没一会功夫便有人迈步走了进来,而后屋中便响起了那位王大夫的请安声。
姚淑卿等他请安完便笑着开了口说道:“今日请王大夫过来却是有桩事想问,我听说王大夫很善记人,即便是几年前的患者只消见上一眼也能记起他何时曾患过什么病…却不知我这底下跪着的丫鬟,王大夫可识得?”
等这话一落,她是又看着红袖说道:“红袖,你且抬起头来。”
红袖早在王大夫进来的时候,心下便已有几分慌乱,她伏跪在地上不肯抬头,只是在听到姚淑卿的话后却还是不得不抬起头…那桩事已过去这么久,玉松堂身为燕京城最大的药房,每日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她就不信这位王大夫当真有这样的好本事。
她想到这便先敛了心底的思绪抬了头。
王大夫闻言便拱手朝人应了一声“是”,而后他是顺着姚淑卿的话朝红袖看去,眼瞧着跪在地上的红袖,他是细细打量了一回才又朝姚淑卿拱手一礼:“老朽识得。”
他这话说完——
姚淑卿还不曾开口,红袖却已开了口:“你胡说!”
王大夫听得这话还是皱了回眉,他也未曾理会红袖的话,只照旧与姚淑卿说道:“三个月前,这位姑娘曾来过玉松堂,只是她却不是问诊而是买药…原本买药的事,老朽也不会多加理会。只因这位姑娘买的是红花,我那新来的徒儿又搞不清楚,老朽这才上前帮忙。”
“当日老朽还曾与这位姑娘说过,红花这类药物用好了是药,可若多用,尤其是用于孕妇身上却是害人的□□。”
这话说完,他是又朝底下跪着的红袖看去,却是又一句:“当日这位姑娘共买了六两红花,倘若姑娘觉得老朽所言非实,老朽可取账本供夫人一看…但凡从玉松堂出去的每一笔药物都记载得清清楚楚,因为红花之物平素买得人不多,近三个月也只有三笔,其余两笔的客人老朽也是识得的。”
“王大夫在燕京这么多年,素有厚名,我又岂会不信你?”
姚淑卿眉目含着温和的笑容,连带着声调也很是柔和,等前话一落是又一句:“今日劳烦王大夫走上一趟,却是辛苦你了,因家中还有其余的事,便不请王大夫久坐了。至于今日所问之事,还请王大夫…”
她这话尚未说完,王大夫便已朝人拱手一礼,口中是言:“大夫人请放心,老朽今日不过是与往常一样,上门来替夫人请平安脉而已。”
姚淑卿闻言,面上的笑却是又多了几分,她是让子默亲自送了王大夫出门…
等到布帘一起一落,屋中没了王大夫的身影,姚淑卿才又看着底下的红袖说道:“如今这般,你可还有何要说?”
“就算奴买了红花,那又有什么稀奇的?奴的月事向来不准,听闻红花可以活血这才买来一用…”红袖仍旧跪在地上,双手也紧紧撑着膝盖,脸却是仰起朝姚淑卿看去,紧跟着是又一句:“大夫人若要用这样的罪名冤了奴,奴实在不敢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