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临一直知道母亲的与众不同,哪怕是在猛女遍地走的虎贲军内, 管平波也是最彪悍的那个, 但她万万没想到母亲居然可以彪悍到这种程度!太子二字犹如千钧重物, 直接砸在了她的头顶, 险些让她五体投地。她的所有长辈都不曾说过女孩子注定不如男孩子的话, 可是毕竟三纲五常摆在那儿,甘临的幻想里最夸张的也不过是制住咸临,做那幕后掌权的第一人。然而她的母亲却清晰的告诉她, 何必迂回?你就是第一人。
甘临咽了咽口水,不大确定的问:“能成么?”
管平波挑眉:“大不了一死, 怎么?不敢赌?”
甘临摇了摇头, 的确,大不了一死。权力的风暴眼中, 便是她只想做个镇国公主, 亦是钢丝上跳舞,与做太子在风险上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有些好奇的问:“妈妈什么时候有此打算的?”
管平波淡淡的道:“大概你这么大的时候吧。”
甘临惊愕, 她以为是谭元洲死后才有的, 不由脱口而出:“师父知道?”
管平波道:“自然,所以他才会拚死保护我。就如鄂州王家的张群一样, 费尽心机来见我, 不过是想为主上求得一线生机。”
甘临抽抽嘴角,深深感觉自己把谭元洲当父亲着实有点不妥, 这哪里是父亲,明明就是亲娘啊!这么一想, 思绪不留神就岔了道——那陆观颐又算什么?嫡母吗!?甘临晃晃脑袋,把不靠谱的想法甩出脑海,正色道:“所以你不肯让我跟你去应天。”
“是的。”管平波道,“皇帝跟太子除了在老巢,本就不该同时行动。倘或有个万一,谁来主持大局?此回虽是打着偷袭的主意,但直面姜戎,不定有什么意外。再则你祖父对我颇为忌惮,恐有埋伏。你留在北矿营,便是我不幸罹难,你还可以继续带着人向前走。只要你能达成目标,我亦算登上了宝座。追封的皇帝,亦是皇帝,不是么?”
甘临有些踟蹰的道:“那我阿爷怎么办?”
管平波轻笑:“皇位只有一个,你说呢?”
甘临梗住。
管平波不理会甘临对窦宏朗的小纠结,而是郑重的道:“古今能成大事者,多半得做得到‘广积粮缓称王’。此事你心里有数即可,还不到昭告天下的时候。我们母女毕竟是女子,不先有成就威望,天下难服。我肖想女皇之尊,便是践踏了三纲五常,天下士子只怕宁愿对异族奴颜婢膝,也不愿对我俯首称臣。常言道:君不密失其臣。若非我前路不明,我亦不会现在告知你,你还太小了。”
甘临一凛,垂首道:“女儿明白。还请妈妈示下,到底军中有多少人知道你的心思?”
“陆观颐、李玉娇、韦高义、石茂勋、张金培、斐光济等亲卫……”管平波报出一串名字,“以及方坚等老狐狸只怕猜到了。其余知道的,都已经死了。”
甘临眸色闪了闪:“元宵师姐不知道。”
管平波虚虚的望着远方道:“她嫁给了李恩会。将来再说吧,横竖她并未担甚要职。”
甘临低声道:“妈妈不信任孔师父么?”
管平波笑了笑:“也不是不信任,只是没亲密到那份上。”
“因为他有异族血统么?”
管平波摇头:“他就是生了对蓝眼睛,也是汉人。你记着,如果有人认定了自己是汉人,不管他是什么模样,他都是汉人。我不告诉他,无非是秘密太多人知道,就不是秘密了。”
“后方交给你了。”管平波接着道,“尽可能的多看多学。所谓帝王心术,无非就是实力与人心。我且年轻的很,将来或有别的孩子。你居长占尽优势,却也别太过骄狂。我不会把天下与虎贲军交到一个纨绔的手中。我能肖想做开国太。祖,正是因为你祖父后继无人。倘若你阿爷有我的本事,我也只好叹句时也命也,去后宫做个贤良淑德的皇后了。要知道连武后那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