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地上一个声音弱弱的响起,李玉娇从血泊中探出头来:“十四”同时拽出了满脸血污的杨欣:“十五……”
次后,许久许久,再无声息。
韦高义再也站不住,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冻雨变成了雪粒子,夹着寒风,疯狂的砸在屋瓦上,啪啪作响。管平波低声呜咽着,在一片哭声中,显的尤其的虚弱。回想起初遇的点点滴滴,不知不觉中,懵懂的少年,变成了威武的雄师。固然退无可退,但在折损率超过一半时,还能迸发出那样的战斗力,太超乎她的意料。如此顽强,如此惨烈。一将功成万骨枯,她不知道还要经历多少次生死别离,才能把挣扎中活下来的人带入新时代。此时此刻,她再一次深刻理解了何为战后应激,因为那种痛,无法描述、刻骨铭心。
阿颜朵突然冲入雪中,捡起一把刀,对着刘癞子的尸体疯狂的砍。方才的报数她听见了!她熟悉的,那夹着苗音的生涩的官话,只听见了两人。昔年声势浩大的金竹寨,血脉几乎断绝。她的兄弟姐妹都死了!都被土匪害死了!!仇恨刻进心里,恨不能把他们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遭受重创的管平波无力善后,陆观颐拉起哭泣的杨松道:“你去制住阿颜朵,她这样会流产,会死的。”
杨松一个激灵,与杨文石连滚带爬的扑到阿颜朵身边,将人强行拖回了屋内。因父母双亡而依附金竹寨生活的李乐安用苗语低声道:“阿姐!阿姐!你冷静点,我们就剩你了,你别丢下我们。”
阿颜朵扑到杨松的怀里,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襟,不住的哀求:“别离开我。求你!求你!”四个孩子紧紧抱在一起,哭做了一团。
唯一不曾被战争正面袭击的,只有陆观颐与紫鹃。陆观颐深吸一口气,竭力平静的让轻伤的人把李玉娇与杨欣抬到了屋内。元宵守在两个姐妹身旁,她们一起的七个女孩,活着的仅剩三人,且李玉娇与杨欣上次重伤,还未完全康复,不知能否闯过鬼门关。手脚并用的爬到架子上,抓住了银壶,从中倒出清水,为战友清洗着伤口。
嘱咐紫鹃照看众人,陆观颐去了软禁女眷之处。战士们需要热水、需要吃饭、需要休息。战斗结束,该是后勤人员上场的时候了。
厮杀是那么的惊心动魄,以至于跟着陆观颐出来的女眷们看到断肢残臂直接软倒在地。极端的环境下,没有任何温情可讲。陆观颐冷酷的逼迫着吓坏了的女眷去烧水做饭。
不多时,热汤送到了每个人的手中。终于镇定下来的阿颜朵扶着肚子,半躺在杨松的怀里,虚弱的呼吸着。李乐安端着碗,一点点的把汤灌进她的嘴里。汤却化作了泪,沿着阿颜朵的眼角无声的滑落。
韦高义等人有自己的居所,但他们已经无力离开。陆观颐在屋中升起炭盆。温暖的火传递到他们的皮肤上,烘的衣服阵阵白烟。疲倦之极的队员们沉沉睡去,来不及擦拭留在脸上的泪痕。
走回屋内,紫鹃用来擦拭地板的旧衣浸透了血。陆观颐看向管平波,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比陆观颐感受更真切的是谭元洲,因为他抓着的那只带着薄茧的手,始终带着刺骨的冰凉。
饥饿的孩子不停的哭。半梦半醒的管平波挣扎着醒来,要陆观颐抱过孩子。谭元洲此时才将人放在床铺上,退出了门外,靠着壁板无力的滑下,他都不知方才眼睁睁看着管平波血流不止的情景,是怎么撑过来的。他第一次知道,习惯杀戮的自己竟会那么畏惧鲜血,畏惧至脚软。
吃上了奶的孩子,哭声渐止。谭元洲闭上眼,默默问:你能活下来么?
陆观颐替吃饱的孩子拍出了奶嗝,交到紫鹃手中。自己则坐到床沿,柔声道:“睡吧,有我呢。”
强弩之末的管平波听到这句,安心的闭上了眼,陷入了睡眠。
营寨内积累的木材,在侯玉凤等人的努力下,变成了寨门。女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