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雪。
森林里的春天,要从五月开始。
不过, 森林中的动物也感到了寒冬将尽, 春日即将到来。貂鼠、狐狸、野兔的皮毛开始渐渐变颜色了。尽管有些冬季没能猎到足够猎物的猎人还想捕猎,这时的皮毛也卖不上价钱了。
气温也逐渐上升,正午时, 室外大约零下十六七度。
快到春分时,易弦和何田编的藤索也快完成了。
当年何田的爷爷奶奶是真的决心要架桥的,他们收集了整整一窝棚的长藤。
确定了要建桥之后,他们又去了悬崖几次。丈量这段河面的实际宽度, 还有两岸山崖之间的距离。
他们登上两岸的悬崖,查看崖顶有没有可以当做塔架的树木或者岩石。
有一次,他们正在一边的山崖顶谈笑, 察普家的两个兄弟出现在另一边的山崖上。
何田和易弦立刻停止了谈论,端起武器。
但是察普兄弟们意外地没表现出任何恶意, 还可以算得上客气地问候了他们。然后就立刻离开了。
看起来,这完全是一场偶遇。
他们在对面的林子里, 听到有人说话,好奇地跑出来看了看。
何田挺意外的,“他们怎么突然对我客气起来了?”
易弦轻轻哼一声。
回家的路上, 何田坐在爬犁上,忽然叹气。
易弦在她背后坐着,听到她叹气,低声说,“别担心。”
“嗯?”何田转过头,“担心什么?”
易弦笑笑,“没什么。就是听见你在叹气。”
何田摇摇头,“我只是有点饿了。”
易弦猜何田是担心他走之后察普一家再来找她麻烦。
建了桥,他们可以方便地走过去,别人也能方便地走过来。
易弦没打算告诉何田,他离开她时,一定会把那一家人都处理掉。
想到何田以后自己住在森林小屋,每天自己做饭,晚上自己睡觉,一整天说的话可能只是临睡前和大米道别的那句“晚安”,还没人回答她……易弦也叹了口气。
他刚叹完气,何田就扭过头对他笑,“看来你也饿了。”
易弦看到何田含笑的眼睛,知道自己嘴角在不由自主在往上翘着,他强忍住想要亲吻她眼睛的冲动,轻轻“嗯”一声,“我也饿了。”
“那我们快点回家。来,抱紧我!我们加速了!”何田说着。双臂挥动缰绳,大米顿时跑得更卖力了,雪橇爬犁两侧激起的雪花乱溅。
易弦犹豫了一下,伸开双臂,环抱住何田的腰腹,他又犹豫了一会儿,把头也靠在何田左肩后面。
何田穿着厚厚的鹿毛大衣,易弦的脸贴上面,风吹起的鹿毛就拂在他脸上。他微合着眼睛,鼻端萦绕的是何田身上的气味。
在这几个月里,这个独特的气味已经成了易弦心中暗示着温暖、安全、舒适和温馨的符号。
到了家,易弦跳下爬犁,忽然对何田说,“我想让你一直好好的。”
何田愣一下,笑了,“我会一直好好的。你放心吧。”
两人相视一会儿,不约而同移开了目光。
当天晚上,何田取出几次勘探记录的数据,还有她小时候学写字用的沙盘,握着一根树枝反复画画擦擦,过了一会儿还爬到棚板上翻箱倒柜,找出了一本书。
易弦起初看到她一本正经的样子还觉得好笑,后来经过她身旁时看到沙盘上写的竟然像是双曲余弦函数,吓了一跳。
他站在何田背后仔细一看,发现她果然是在用悬链线公式计算要用多长的藤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