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前又看了一遍书,觉得自己应该上秋肥,把地深耕几遍,洒上用树叶、菜叶、草杆和粪便沤的肥料。经过一个冬天的休眠,肥料中的营养物质渗入土壤,改善土壤质量。
不过,今天她不打算干这个了。这活显然不能和晾晒被子皮货一起放在同一天。
在种植各种香草的苗圃前的空地上,何田在几天前挖了个坑,里面埋了一大堆还带着厚厚果皮的核桃。
现在,是时候把它们挖出来了。
成熟的核桃落在地上时还带着一层青色的厚皮,或者说,果肉。那层皮除了用来沤肥几乎毫无用处,把皮捣碎,流出的汁液倒是可以当染料,这玩意不仅能把布料、皮子染成黑色,连不小心碰到手上也要十天半月才能恢复原本颜色。
毫无用处厚皮里面包裹的种子才是能吃的核桃。
要去除这层厚皮,得先把核桃埋在土里放个几天,让外皮腐化。放的时候最好在坑里投入些腐烂的树叶,加快腐化的速度。也有人会把核桃堆成一堆,让时间慢慢腐化外皮。
从坑里挖出来的核桃,有些皮已经完全脱落了,露出坚硬的壳,但核桃壳的纹路里还是有很多会把手染成黑色的果肉,有的还剩下不少的果肉,把它们扔进桶里,加上草木灰和水,用力搅拌,再放上一两天,倒掉水,核桃就变得干净了。
这时的核桃果仁还是嫩生生的,吃起来脆脆的,有股特别的清香,在初秋时,如果还有莴笋,放一点盐一起凉拌,是十分爽口的小菜。
把去掉果肉果皮的核桃晾晒干,砸开,取出果仁继续晒,当果仁变得像木头那么硬的时候,掰碎时会发出“卡帕”的轻响时,就可以用来榨油了。
核桃油和动物脂肪提炼出的油味道是不一样的。带一点核桃仁的清苦的味儿。用来拌凉菜,洒几滴在白水煮的鱼虾上,都很好吃。但它并不适合炒菜。加热的核桃油会有怪异的气味,还有点发苦。
何田最喜欢的核桃吃法是在核桃仁裹上一层蜂蜜或者糖浆,放在涂了油的铁盘里搁在炉台上慢火烘烤。烤到核桃仁一拿起来就会拉出长长的丝,蜂蜜的甜味平衡了核桃仁的微苦,糖浆包裹的外壳酥脆,入口稍微粘牙。
这是最适合在冬天深夜坐在火炉边吃的小食。
她把脱皮的核桃捡出来,提回屋前,放在竹匾上晾晒,剩下的核桃还得继续泡一泡,时不时翻搅一阵。
这时已经四点多了,天色也渐渐变暗,四下凉浸浸的。
何田提了两桶清水回来,把一个陶罐洗净,倒置,控干水,在罐底先铺上一层草木灰,再用草木灰把罐子壁擦一遍。今天捕获的鱼已经沥干了,用混合辣椒末、花椒的粗盐涂抹鱼身两面,从鱼腹打开,放在石板上压成扁平的,再一条一条叠放在陶罐里。
十五条鱼刚好放满一罐。
在放满鱼的陶罐里再洒上一层粗盐,然后盖上木盖,放到储存陶罐的窝棚里。
何田放下今天的鱼获,抱出装着上一批鱼获的陶罐,来到屋后的另一间小木屋。
这个木屋没有窗户,门也被紧紧关着,打开门,房顶上整齐地悬着一条条木架,每条木架上都挂着鱼、禽鸟、或是其他猎物的肉。四壁和天花板全都熏得黑黑的,屋子正中间是一个简易的铁炉,地板上铺着一层编得很粗糙的草帘子。
这就是何田用来制作熏肉的地方。
她进去前在头上包了块布。做好的熏肉会时不时滴油,她可不想让这种油滴到头发上。
收获的鲜鱼腌制两三天后就可以挂在熏架上了。何田挂好鱼,把地上的一片草帘子捡起来,抽出一把草,塞进炉膛里,点燃。草上沾着熏肉的油脂,更加易燃,再添几块木柴,等火烧旺,就可以关上炉膛离开了。
烟火会持续一昼夜,把腌好的鱼肉熏干。
夜晚再次降临森林,何田安顿好大米,摸摸它的脑袋,“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