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与白睢打小在一起,时常隔了老远便能感觉到对方境况如何。夸大点说,便是心情好还是坏都能稍有察觉。如今结成夫妻,彼此之前更加心意相通。
以前还不觉得这有什么,现在回想,分明是天赐良缘,他俩红线绑成死结乃天生的一对。因觉得白睢肯定现下已经无性命之虞,她缓和一阵,便将落于地上的药丸捡了起来……
却道此时,陈豹率军攻入皇城没过多久,奉天帝就被五花大绑押到白睢面前。
本以为狡兔三窝,必定难以寻到奉天帝,可谁知这老贼并未着意躲藏,被找到时竟正端坐在大殿龙椅之上,身着五爪盘龙袍,头戴十二冕旒冠,威风得很。正如郑旭所料,那龙椅下果然布置了黑|火|药,幸而进去的是陈豹,若是白睢他便果断引爆了。
老贼被捉来之时,大帐刚刚搭起来,白睢也才刚洗干净脸颊,换上龙袍,抬了一把黄花梨的盘龙圈椅,坐下擦拭他的宝剑,静待血海仇人被押送至此。
曾经风光无限,手握生杀予夺之权的奉天帝被打折腿骨,跪在他曾经叫嚣着随随便便就能捏死的白氏遗孤面前。一见了他,便是一口咒骂。
“孬种!”
白睢抬起一只眼皮,第一次看清了这个灭族仇人的脸。此人蓬头垢面,被扒去龙袍,摘掉冕旒冠,面有淤青,想来早在被抓之时就被闷揍一顿。一个嗜杀狠戾之人,倒也不是青面獠牙,只是普通长相,普通得看不出他竟能狠毒至斯,只差食人肉喝人血。
“孬种?”他丢开擦剑的帕子,顿了一顿,露出冷笑来,“朕偏不亲自抓你。”慢慢提剑走过来,以剑身拍打着严氏老贼的脸,那心头畅快无比。
二十一年的深仇大恨,今日就来算一算。
奉天帝睁着那双带着淤青的昏黄眼睛,恶狠狠地看着他,见面前这张脸倒是真与当年的太子妃有几分挂相,尤其是那眉目,十分肖像。这不过是个弱冠小子,却好能耐啊,一而再再而三逼他退步至此。
可笑,他杀尽白氏族人,毁其宗祠,却不想漏掉了这一只小鱼,尽管后来再次叫他寻到,却又一次让之溜掉。而今小鱼飞升成龙,谁为刀俎,谁为鱼肉,已经全然颠倒。
“哈哈哈哈——输给一黄毛小儿,朕——”
不待此话毕,白睢一剑切在他的脸颊上,深深一道口子,红肉翻出来可见白骨。当年怅惶出逃的少年,而今龙威天成的男人,眸中沉沉宛如深海,要跟他算笔账:“‘朕’,你也配?”
抬脚踹去,将奉天帝踹翻倒地,血染了大账的地毯。
可这癫狂之人竟不呼痛惨叫,反而猖狂大笑:“朕为帝二十载,乃真龙天子,天下至尊。只可惜,错漏你一人,落得个满盘皆输。朕是天子,是天下之主,哈哈哈……”
白睢惩忿窒欲,握紧手中之剑。他自出生起,未曾见过父母亲人,全拜此人所赐,见其笑得癫狂,怎不心生弥天大恨。可终又忍了下来,心知与这疯疯癫癫的贼子无道理可讲,哪怕将之凌迟处死也不能平息他心头之恨。
于是,语气平平,只吩咐道:“我白氏祠堂不日重建,届时将这窃国老贼封入铜像,跪在我祠堂前千万年。”
白氏国祚绵延百年,这贼子便跪百年,绵延千年万年,他便跪个千年万年。这番耻辱一笔记入史册,叫后人痛骂。
如此,解恨。
奉天帝闻言,果然愤恨恐惧,破口大骂,只没一会儿却就消停,目眦尽裂以至眼中胀出可怖的血丝:“朕杀戮成性,必下十八层地狱,快哉!哈哈哈……封入铜像有何可惧,朕死之前还要拉一人下地狱,倒是你这白氏小儿,该痛哭流涕,哈哈哈哈……”
虽有深仇大恨,然对一疯子却不必多费唇舌。白睢大仇得报,此刻仍因□□而头晕难受着,自然已不愿听这疯子言语,且此人面如城墙皮厚如斯,不知己过,不知悔改,与其讨债反讨得一腔怒火,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