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横了四处,灰层积了三尺。两年了,苗家也经历了些变故,到底是散的散,死的死。
自苗小柔去了之后,苗夫人便一病不起,卧床拖了数月便就也去了。家中没了苗小柔照料,大小事情都得靠苗老爷亲力亲为,因与官府的关系没能处理得当,被那帮吸血虫找了个由头砍头抄了家。
双生子金凤银凤倒是早已被苗老爷送走,不知去了何处。他琢磨着定要将这两个丫头找回来,替她照顾好两个妹妹。只是这年头兵荒马乱,也不知她们可还能等到他。
到底是他连累了整个苗家,每每想到便不能安寝。
两年来撕心裂肺,叫人夜夜不安的事情,说出来也不过几句话。人死了,人散了,说得好轻松似的,要接受这个现实却好难。
曾经鲜活又熟悉的人啊,被涵盖进几句话里草草说完平生,让人好生无奈。
后来,永州城的百姓自发替苗老爷收了尸,林恒买了上等的棺材亲自将苗老爷的尸身送回老家族中安葬。
再后来,林恒在苗小柔的墓前呆了半日后便背上行囊离开了永州,听说他考了功名已在大夏做了官。
白睢久久伫立在昔日青梅的院子里,站成一块黑色的木桩子。墙角放着一排生锈的钉板,是用来防他半夜爬墙的,可惜打放在这里之后,他就没机会踩上去刺激一把。
突然好想她。
想得紧。
这失去的亲人与熟人里,最让他牵肠挂肚,最狠心不来入梦的就是她。
曾经他们在这个院子里约好要去广袤的天下走一走,可如今别说走了,那个坐在星空下品酒的女子早已去了地下。
“去墓地。”
“陛下……陛下,气风了,您披件披风再走。”
“滚。”
太监发现,他们那个疯疯癫癫玩起来饭都可以不吃的陛下,凶起来好可怕……
苗氏的墓在乡下,也没有个守墓人,寒碜地坐落在农田里,墓地周围围着菜籽。若非当地官员已经来打理过,开了条路出来,不晓得会破烂到什么地步。
“找块风水宝地,起棺重新安葬……墓碑也要改一改。”白睢亲自在坟头洒下上等好酒,酒香扑鼻,让他想起最后一次和她对饮的回忆。他还买了蜜糖果子,满满三盘摆在墓前,不怕她吃不够。
今日他不曾笑过一丝,站在他身边便能感觉到他身上压抑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