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林朝说这些,他也不懂林朝的立场,只是人之将死,李儒便下意识把埋藏心里多年的话说了出来。
只是,林朝显然并不是一个好听众……
他这边还在追思往昔,犹如死之前来个回马灯,却不料旁边已经传来林朝幽幽的声音。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令尊居然把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托付给李兄,足可见令尊对李兄期望之深!
细细想来……李兄还真是可怜。”
李儒:“……”
这句诗甚是新颖,听起来颇有些佳句天成的味道。
可是,林子初这句话的内容,很不对味……
再者,对一个将死之人冷嘲热讽,这真的好吗?
“林子初,你就如此厌恶我法家学说?”李儒皱眉问道。
林朝摇了摇头道:“某不厌恶任何一种学说,学问就是学问,如何用还是看人,只是以当今形势,法家学说,就是邪术。”
这句话颇有些拿来主义的味道,但李儒却听懂了。
林子初此人,论迹不论心。
“或许……你是对的。”李儒满脸落寞道。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恭谦未篡时。谈不上对错,皆因世人只重结果而已。周公未必无篡逆之心,王莽恭谦之举也未必全是伪装。但若论结果推断,自然如某所言。
所以今夜过后,李兄所作所为,将如王莽一般背负千古骂名。哪怕你先前的确想匡朝辅国,也没人会理会。
细细想来,李兄还真是可怜。”
这句话,犹如一柄利刃,直接就插在了李儒的心上。
李儒:“……”
虽然诗不错,
但他林子初到底什么意思,怎么净揭人伤疤!
作为至诚君子,不该有如此行径才对啊!
难不成自己临死之前看走了眼?
李儒面色一阵抽搐,但林朝还不自知,指着南飞的燕雀对李儒笑道:“月朗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李兄,你说你像不像这几只乌鹊,绕着树飞了许久,却终究寻不得一处可以栖息之处。纵然侥幸选得董贼这根树枝,却不想一碰就断,毫无用处。
细细想来,李兄还真是可怜。”
如果是之前的话扎心,那这句话直接就给李儒来了个暴击,并且造成了成吨的伤害。
李儒气得脸都黑了!
林子初,你能不能不要再吟诗了!
某一个将死之人,只想出来转一圈,却被你好一顿嘲弄……
你还真是……厚颜无耻,卑鄙下流!
林朝看了看李儒的脸色,继续笑道:“怎么,李兄生气了?”
“哼,某不过将死之人,你林子初为何如此刻薄!”
林朝一脸无辜的模样,摊手笑道:“某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李兄便不能承受,这才是气量狭小。
再者,李兄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所以,你李文优死与不死,本就是无关紧要的一件小事罢了……
细细想来,李兄还真是可怜。”
又是一记暴击!
李儒:“……”
不要在某面前作诗了!
“林子初,世间为何会有你这等无耻之人!你这等人都也能有君子之名,天道何其不公!”
李儒再也无法保持体面,双目中满是怒火,指着林朝骂道。
死都不让人死得安生,他林子初如此造孽,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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