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说了声失礼,随意取了一只拿在手中,才刚开了一条缝,里头浓郁的香气便争先恐后的窜了出来。
他微微点头,又用手掌扇了几下,不假思索道:“有檀香、麝香、沉香、苏合香、白胶香……”
胭脂越听越惊讶。
这才多大会儿的功夫,他只闻了这么几下,竟然就将自己用过的香料都说出来了!
这还不算,杜掌柜又用竹片微微抹了一点出来在手上,用指腹轻轻晕开,又低头闻了下,点点头,“江姑娘有心了,这香油必然用的南海甲煎。”
油胭脂,果然是油胭脂,虽然没见过,可他也曾从以前的书本中读到过类似描写:“油汪水润,黏而不腻,稠而不僵,似水非水,似油非油……”
胭脂当真佩服的五体投地,“不错,掌柜的好眼力。”
“算不得什么,你在我这行做上几十年也能说出来,”杜掌柜笑呵呵道,“要做香油,厣片以南海最佳,其他的即便能用,也必然没有这般清澈透亮,且香气浓郁悠长,绵延不绝。”
胭脂真心敬佩他的本事,而杜掌柜看着这油胭脂,内心也十分震惊。
且不说香气如何,这油膏粘稠凝亮却不过分油腻,滴在肌肤上甚好匀得开,丝毫没有蜡胭脂和他们实验失败品的那种胶着不适。
最叫人惊讶的是竟出奇滋润,说话这么多会儿功夫,他手背上抹的那薄薄一层竟还泛着盈盈水色!
杜掌柜又亲自用棉布擦拭,竟擦了三五回才擦干净!
“着色竟如此之好。”
胭脂也不免自得,努力平静道:“绵胭脂自然不必说,便是蜡胭脂,想必杜掌柜也比我更明白,不光滞涩,颜色也不持久,须得时时补充。且色泽干巴,自然不如这泛着水光的灵动有趣,又妩媚动人。”
试想一位娇艳女子眼波流转,声若黄莺娇嫩,满头乌发如云,手若新剥白笋,两片薄唇上水光莹莹,艳丽动人,开口唤一声郎君吐气如兰,将是何等香艳旖旎的情景!
杜老板是个爽快人,又急于将这市面上没有的油胭脂全都拉到自家店铺,当下也不迟疑,“江姑娘好口才,开个价吧。”
胭脂略一思索,“一百五十文!”
杜老板还没怎么着,那个伙计先就倒吸一口凉气,“姑娘说笑了,这不是狮子大开口么?我家一等一的蜡胭脂,也才九十几文!”
若是日日都装扮,一盒胭脂也实在用不了多久,她竟然张嘴就一百五十文?!到时候自家店里出售时,难免还要再加一分,价格可就有些太高了。
小伙计说的也就是杜老板的心声,故而他并未阻拦,只等说完之后才不轻不重的咳了声,又对胭脂道:“江姑娘,老朽是诚心与姑娘做个长久买卖,这一百五十文,恕我直言,实在太高了些。”
长久买卖?胭脂心头一动,不过马上就苦笑出声,“承蒙杜掌柜看得起,只是这长久买卖,或许是难做了。”
杜掌柜刚面露疑色,小伙计就十分善解人意的解释说:“这位姑娘说她是要北上走亲戚,只是途中路过本地,像是待不久的。”
杜掌柜哦了声,略一沉吟,到底不死心,“不瞒姑娘,本店也跨州越府的做得不少买卖,有些个大宗买卖,也是月月奔波。不知姑娘日后要在何处落脚?若是方便,自有本店伙计顺道去取也就是了。”
胭脂听后当真是喜出望外,“沂源府。”顿了下又补充道,“中定镖局。”
沂源府大得很,若是不说详细点,估计人家还真不知道去哪儿找。
“中定镖局?”杜掌柜露出今日头一个诧异的表情,又多打量了她几眼,“倒是也听闻它的大名,不知姑娘什么人在里头?”
“舍弟不才,承蒙总镖头看得起,在那里讨口饭吃罢了。”胭脂谦虚道。
“那也罢了,”杜掌柜心中飞快盘算一回,“沂源府乃北方第二大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