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胜连忙摇头:“世叔哪里的话,您在小侄心中,与家父是一样一样的,实是今岁饥荒太甚,小侄无颜拖世叔与小侄一起跳此火坑啊!”
“你崽子,就是想得太多了些!”
项梁豪气的笑道:“世叔不早就与你说过吗,你叫某家一声世叔,某家便一世都是你的世叔!以后再有何棘手之事,不妨往项城去信一封,纵是世叔力孤,不能平事,也定能助你一臂之力!”
“世叔高义!”
陈胜感动的揖手道:“小侄铭记于心!”
二人伱一言我一语,字字句句都似情真意切。
也就在二人叙话之际,蒙城的北城门打开了。
一支人数约在五千左右的兵马,徐徐从城内走出,旗号曰“陈”!
陈胜见状,连忙带着亲卫迎上去。
临近之后,陈守主动带着陈七与李仲打马迎出。
行至陈胜的战马前,三人翻身下马,向陈胜抱拳行礼,高呼道:“末将拜见将军!”
陈胜面容古怪的抬手道:“三位辛苦了,请起吧!”
“谢将军!”
三人起身后,陈守一脸便秘之色的上前一步,再度向陈胜抱拳,面红耳赤的扯着喉咙高呼道:“启禀将军,末将奉命率八千儿郎赶赴砀山参战,历经大小战役三十七,麾下儿郎战死二千五百九十四人,伤残一千二三十六人,今功毕归建,请将军示下!”
陈胜听着自家老爹汇报的数字,心痛如绞的举目缓缓扫过前方的红衣军第一曲、红衣军第二曲。
都是他亲手送上战场的汉子……
他犹记得送他们出征时,见到的那一张张坚毅、生动,甚至带着点中二的豪迈面容。
而今看到的。
却是一张张肮脏、削瘦、皲裂的沉默面容。
却是一双双浑浊、无光、冷硬的黯淡双眸。
陈胜使劲儿的抿了抿嘴角,捏掌高声道:“诸君杀贼保家,吾代桑梓父老,拜谢诸君奋战!”
说完,他不顾甲胄在身,强行一揖。
面对他的作揖,人群中有些骚动。
那一张张沉默的面容,迅速鲜活了起来。
那一双双暗淡的双眸,也慢慢的亮了起来。
陈胜看到的,是沉默的面容,是暗淡的双眸。
他们看到的,是他身上破碎的甲胄,是他脸上的皲口和血污。
他们在顶风冒雪、浴血奋战……
可他,也没有坐在温暖的大房子里,烤着火、喝着美酒,舒舒服服的等他们回去。
他也在这里。
“将军,您也是好样的!”
“是啊将军,咱们一路南下都听说啦,您打得扬州黄巾贼屁滚尿流!”
“什么屁滚尿流,将军明明都将扬州黄巾贼打死了!”
“对对对,打死了……”
他们终于活了过来。
在这冰天雪地里!
陈胜也收起心中的沉重,强装出一副没好气儿的脸色,冲他们挥动双手,做了一个左边一大逼斗、右边一大逼斗的手势。
而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翻身下马,理着甲胄走到陈守面前,在他一脸便秘的脸色中,双膝跪地,磕头道:“儿子给父亲大人请安……”
咱们各论各的。
“哈哈哈……”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给整乐了!
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声迅速传染了袍泽。
红衣军第一曲,传染给红衣军第二曲。
再传染给后方的红衣军第三曲、第四曲、郡兵曲……
整個战场都是他们的笑声。
连北风的呜咽声,似乎都多了几许欢乐的味道。
笑声之中。
陈守脸不红了,腰也酸了、腿也不疼。
他挺直了腰板,面色威严的扶起陈胜,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