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就快替您报仇了。”
数千里之外,凭祥关城内。
雄伟浩瀚的关卡屹立在明月下,古道衰草连天,白日战死的魏军与烽火骑此时一同长眠于漫漫黄沙之中。
铠甲覆身的武士在城楼眺望,头盔未能遮住的几缕发丝被长风扬起,已隐隐现出银色的风霜,不怒自威的脸上,被岁月留下深如刀刻的法令纹。
不可一世的袁侯也老了,但他的精气神犹在,哪怕与正当壮年的季长川鏖战数日,依旧丝毫不见败象。
参谋手捧披风拾级而上,在一丈开外恭敬地行礼。
“夜深露重,魏军昨日初败,今夜想来不会发兵,袁公还是早日回帐中休息为好。”
袁傅没应他这一句话,掌心摁着栏杆,似是随口问道:“凭祥关易守难攻,关隘险峻,季长川已经在我这儿折了不少人马,如果我佯作撤离,你说,他会否觉得有诈,放弃关卡前来追击?”
参谋躬身回答,“咸安帝收复失地心切,一心惦记着夺回凭祥关,属下猜想,季长川必然不会放弃这道雄关……而且,穷寇不追。以他那样小心谨慎,步步稳扎稳打的性子,是不会冒这个险的。”
袁傅听完只是笑,“你有这种想法,说明你还不了解季长川这只狐狸。”
他抬手在石栏上轻拍,“我料他必然会在北上的沿途设重兵把守。”
手下迟疑:“那依袁公之意,我军是否还要弃关往北?”
袁傅神色闲适,“季长川此人惯于面面俱到,青龙城与虎首山都不会放弃,这样一来兵力自然减少,倘若援军久久不至,此计便可不攻自破。”
说完,他原本松懒的眉眼骤然一凝,眸中闪过迫人的冷意,猛地拂袖,“传令三军,连夜突围!”
余飞接到紧急军报时天还没亮,他一身单衣立在寒风里飞速读完季长川的来信,后背起了大片的冷汗。
“虎豹营!预备传令!”
满城的军队火速集结起来,打破了小地方以往的宁静祥和。
宛遥在睡梦里被青花推醒,一睁眼看到项桓戎装玄甲站于院外。
“出什么事了?”她披起外袍。
“凭祥关破了,袁傅的大军正在朝我们这边赶来。”项桓将刀兵先立在墙上,拉着她进去,匆忙收拾东西,“你快些把行礼整理好,今夜要护送全城百姓出小嵩山,后日……说不定明日这附近可能成战场了。”
“怎么这么突然?”
宛遥稀里糊涂地跟着他将衣物叠在一起打成包。
“说是将军那边出了点意外。”项桓飞速将银钱塞进去,从厨房取了馒头、面饼等干粮以备路上食用,“眼下援军一时半会儿来不了,这城没准儿守不住。”
她愣了下,“那你怎么办?”
少年收拾行装的动作一滞,转过头来看宛遥时,唇边扬起一抹笑。
“我留下——你放心。”
项桓伸手将她脸颊边的碎发挽过耳后,语气仍是轻松写意一般,“就是死也要回来见你啊。”
年轻的人总轻易将生死挂在嘴边,宛遥却第一次有种心头压着重重牵挂的沉重感,这是与他当年随大司马出征时突然消失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原来送一个人上战场,是这种心情……
她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项桓每次都不告而别的离开了。
许多碎碎叨叨叮嘱的话含在嘴边,想了想又觉得多余且无用,终究一声不吭地咽了回去。
宛遥担忧地垂下眼睑,忽的探出指尖,轻轻地将手贴在他掌心上。
纤细小巧的触感猝不及防地拱进手中,项桓微微怔了一怔,嘴角抿出明朗的笑意,将她手指从自己指缝穿过,十指相扣的紧握住。
作者有话要说:恭喜两位嘉宾牵手成功。
本章隐晦的开了个小船!
什么?你居然没发现!
遥妹都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