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奇怪:“你在干什么?”
他一脸随意地开口:“我……路过。”然后又欲盖弥彰的补充,“刚刚看见那只野猫好像在挠窗子。”
暗处的猫无端顶了一口黑锅,哀怨地叫了一声,撒腿跑开了。
宛遥下意识顺着他所指的方向好奇地望了望。
“你来得正好。”她眉目间的神情倒是比白天松泛许多,侧身让他进来,“小圆醒了,进来看看。”
项桓眸中闪出一抹色彩,登时仰起面。
项圆圆自从前几日便一直在昏睡,连宛延的病情也愈渐恶化,这是她近来第一次苏醒,张口就嚷嚷着饿了。
“哥,我想吃蹄髈……”
项桓见她精气神不错,有大病一场,逢凶化吉之兆,忙去庖厨顺了碗清汤挂面,坐在旁边瞧她大口大口的吸溜。
后者心大,边吃还边嫌弃:“说好的蹄髈呢……也太清淡了,连个肉都没有。”
“行了吧你,有的吃就不错了。”他虽然嫌弃,心情却显而易见的好,坐在桌前去问宛遥,“你看她手上的斑是不是淡了一点?”
她正倦然的打了个呵欠,闻言跟着打起精神点点头。
毫无征兆的,项圆圆的病开始奇迹般的好转起来,同时绝处逢生的还有隔壁的宛经历。但汤药仍旧是之前的汤药,吃食上也不见有什么特别的改变,谁也说不明白究竟是如何治愈的。
胳膊的斑逐渐淡去,项圆圆情况一转好,话匣子就跟开了闸的洪水把满院叽叽喳喳的夏虫全都比了下去。
“宛遥姐姐你怎么也来这里啦?”
“是我哥找你来的?”
“我就知道他不靠谱……喝药的时候还弄脏了我三条裙子,听说小时候喂我喝羊奶他就把奶灌到我鼻子里去过。你说这是什么毛病呀?”
……
她有了体力,总算能自己动筷子吃东西。
餐饭刚上桌,捧着碗便抱怨:“宛姐姐,你是不知道,咱们隔壁住着的老头,一到夜里就可劲儿的打呼噜,跟天雷轰顶似的,压根睡不着。看我这么小,眼圈儿都青了!”
她自打搬进来便人事不省,故而并不清楚院内都有些什么人。
项桓坐在一边嗑瓜子,白她一眼,“你睡得还少了?”
“小孩子就是要多睡才能长身体的呀!”
也正是在此时,宛延负手慢悠悠地进来,饭后消食是他这几日大好之后的日常活动。
项圆圆不似他哥,也不习惯跟他爹同仇敌忾,当下惊喜地让位子:“宛伯伯,您怎么也在?您住哪儿啊,我怎么平时都没看见你呢?”
他淡淡道:“隔壁。”
……
宛遥笑着给他们俩添饭,余光瞥到项桓舒展的神情,随口打趣道:“现在好了?不用皱眉头了吧。”
项桓捏着茶杯并未言语,看到她手腕上仍缠着厚厚的布条,喝茶的动作忽的一顿,“你这伤还缠着?划得这么严重?”
她忙遮掩了一下,“此处疫毒泛滥,我想等结的痂掉了之后再取下来……”
项桓听完颔了颔首。
知道宛遥在这些小伤上能照顾好自己,他并未太往心里去,便没再多问什么。
八月初秋,下了几夜的瓢泼大雨,把满地滚滚的热气浇得只剩清凉。
时过半月,项圆圆和宛延身上的紫斑已全数褪尽,紊乱的脉象恢复正常,只这么从表象看,几乎便是个寻常的普通人。
瘟疫爆发了那么久,疫区还从没有谁能彻底康复的走出去过。
明明是和大家用的药材一致,吃的饭食相同,众医士们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根源所在,问起照顾病人日常饮食的亲眷,宛遥只猜测说或许是紫癜误证的。
紫癜也是皮肤下出现瘀点瘀斑,但与瘟疫不同的是,它并不会互相传染。毕竟禁军抓人是似而非,有那么一两个弄错的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