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之后的日子,苏怡安频繁遇到崔洵。
到底除了冷宫那里,她再无去处,且柳贵妃对她的调-教越发严厉,还涉及了许多令人难以启齿的床榻之事。
她屈辱又难堪,恶心又抗拒,却还是要用最认真诚恳的态度去服从去学习,尤其是宫外送来的阿惟的亲笔信,更是让她夜夜难以安眠。
肉-眼可见的,她开始形容憔悴,柳贵妃大约是觉得逼她太紧,怕影响之后的献美宴,多少放松了些管教的力度,让她有了喘气的空隙。
于是,苏怡安越来越多次且越来越长时间停留在冷宫小屋那里。
巧合的是,每一次她都会遇到崔洵。
一次两次,她还能疏远以对,次数一多,崔洵又态度温和的同她说话,偶尔陪她发呆,听她说两句从前关于家人的往事,他们的关系开始慢慢变好变得亲密。
除了陈玄,苏怡安同外男并无太多接触,且她从小将陈玄当做亲近的兄长以及青梅竹马相待,虽说家败之前母亲有意两家嫁娶,但到底并未真正成事,家败之后颍川伯府一干人等又是那般模样,说来,崔洵其实是第一个同她关系亲近的异性。
但他又和别的男人不同。
因着柳贵妃的苛刻和老嬷嬷的教导,她对所谓男女之事充满了恶心与抗拒,反而是崔洵,让她觉得亲近的同时又深感安全。
所以,她待他同其他人越来越不同并不奇怪。
离献美宴的日子越来越近,苏怡安的压力也越来越大,情绪变化多端,每日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她肯定要走这条路,也有决心,但这些都拦不住她无时无刻不由自主的感到害怕与恐惧。
天气已近深秋,外面下着细密寒凉秋雨,天色深沉的下午,两人又一次在冷宫这里相见。
苏怡安靠坐在墙下,看着外面阴沉天色和林子中倏忽飞起的鸟雀,目光空茫。
崔洵得到消息出现在这里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她穿着艳红色的轻纱宫裙,眉目如画,口脂明艳,像是一把火在黯淡沉闷阴冷天色里刺痛他的眼睛。
他现在太清楚她的情况与心情,然而却再不能像上次那样轻易开口邀她合作。
大概是因为,她所有的精神与力气,都用在压抑自己不要怕得颤抖与逃跑上了。
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坐在她身边给予支持和陪伴。
看着苏怡安,崔洵觉得自己分裂成了两个不同的自我,一个他对曾经的心上人充满怜惜,想为她遮风避雨,解她忧愁,另一个却阴暗恶劣的只想着趁人之危,将这朵天真娇弱的艳-丽花朵与失怙雏鸟拢到怀里来,满足自己的妄念。
纵然他已经不是真正的男人,他依旧想要她。
美丽的花朵诱人采撷,从前的她美得纯粹天真,现在却因着根植在血腥与腐败之中,充满了罪恶的诱-惑。
她美得让人除了想要占有,更想毁灭。
崔洵看到了自己黑暗可怖的卑劣内心,但他早已身在泥泞,再无光明,所以,毫无顾忌,肆意放纵。
毕竟,他只剩这些了。
恍惚中,他听到她的声音。
“你怕吗?我有些怕。”她道。
雨声哗哗中,她惊恐无依柔弱孤单,脸上沾染着几滴雨水,一双乌黑清澈的眼睛看过来,声音细弱,“天好冷,我能抱抱你吗?”
崔洵想,恐怕不能。
谨守着不越线,还有一丝缓冲余地,若是突破藩篱,只怕再收不回去了。
他没回应,于是,她眼睛里小心翼翼且期待的光芒缓缓消失。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她像是对他说,也像是对自己说,“我会努力做好的。”
崔洵看着她,看她美丽盛放诱人赏玩采撷,看她冷酷决绝再不回头,看她眼中火焰腾腾,看她屈服命运只为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