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虽然知道明云冀是这样爽快潇洒的性子,但也不由有些微微尴尬:“让世兄见笑了,小弟近日身体有些疲惫,睡眠略差了些而已,并非是因着世兄此来。说起来上次对弈已是三年前了,小弟还一直想着再与世兄请教的。”
明云冀笑得爽朗:“贤弟不必再客套了。你这不得安眠,若不是因为愚兄,便是因为愚兄那位不争气的外甥罢?”
俞伯晟倒是没有料到的明云冀居然这样快便直击重点,只得干笑两声。
“荀家、明家与贵府上,说起来也都不是一日两日的交情来往,”明云冀又道,“愚兄也不多绕圈子了。听闻您膝下的长女,如今芳龄十四,有才有德,贤惠端淑,舍妹便有意求为长媳。不知府上的意思如何?可还看得上荀家的家风、我那外甥的人品?”
俞伯晟本是有含糊的推辞之意的,然而明云冀这几句话连得好紧,俞伯晟原先预备好的话便不得不收了一收,斟酌着道:“文安侯府世代簪缨,家风高华,小弟自然是仰慕的。”
“那我那外甥荀澈呢?”明云冀竟是不等俞伯晟继续客套,便又追了一句,“他虽然不曾下场科考,但也是在文渊书院读过三年的。贤弟对言大儒看人的眼光,还是认可的罢?”
文渊书院对于大盛的学子而言不啻于士林中的圣地,执掌书院的言氏一族世代收徒教书,学生挑选极其严格,人数极少,且学生也未必个个都会入仕。留在书院教书、或者专心研习史书学问、著书立传的学者也不少。
但文渊书院的弟子一旦入仕,往往便是登堂拜相、入阁辅政之才。譬如襄帝朝的首辅英国公楼珩,靖帝朝的次辅聂峥等名臣便都是文渊书院的弟子。而言氏一族本身则是终身不入仕的,只是培养出了无数名臣大儒,因而言氏一族也被称为“在野的阁臣”。
荀澈既然师从文渊书院,谁又敢再质疑他的学识呢。
尤其是上次在景福寺里相看齐珂之时谈论书画,俞伯晟也同时对荀澈多了几分了解。因而此刻面对明云冀此问,只好再勉强笑道:“这个,文安侯世子的学问自然是好的。”
明云冀笑道:“既然如此,那贤弟便允了这件婚事罢。尤其荀家也不是那等爱纳妾迎侧的人家,你看我妹夫,不就只得舍妹一位正妻么,这样的门风,应该也能叫你家老太太放心罢。”
俞伯晟的实诚便在此时显出来,虽是犹疑含糊,但也还是说了出来:“文安侯夫人英名满京,侯爷不敢纳侧,也是有的。”
“哈哈哈,”明云冀不由笑道,“这样说也是不错。我妹夫应该确实没那个胆子纳侧。不过舍妹十分喜欢令爱,自然也不会准她儿子拈花惹草的,贤弟此刻到底是有何顾虑呢?”
“这个,小女如今还小……”
明云冀一摆手:“这如何算得大事。我朝虽多有晚婚之事,但十四岁也是该定亲的年纪了,尤其文安侯府世子大婚也非小事,待得诸事停当,预备齐全,还是很有些时日的。贤弟便是舍不得令爱,总也不能耽误她的姻缘才是。”
俞伯晟早就知道自己口才远不如明云冀,此刻当真讲论起来,感觉越发力不从心,再犹豫几番,便咬牙说了真心话:“世兄诚意,小弟十分感念。但也有句肺腑之言,不敢隐瞒。如今大理寺之案悬而未决,今年只怕京中风云激荡,小弟我实在是心有畏惧。”
明云冀闻言倒是也肃容三分:“贤弟此虑也不为过。只不过贤弟也要再想想,风云激荡之势既然难免,怕或不怕,还不是皆在浪涛之中?贤弟既然与愚兄直言,那愚兄也说一句僭越的话,老尚书谢世已久,俞家并无强援。”
顿一顿,面上神情越发诚恳:“贤弟想做纯臣之心不错,只是这纯臣也是要有资本的。譬如英国公府,几乎世代皆为辅臣,桃李满天下,又不与宗室联姻,自然站的稳当。但俞家么,除非贤弟辞官不做,便全然不会波及,否则一旦风云翻卷到将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