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能离我远一点吗?”
良久,元宁抬起头,望向陆行舟。
陆行舟思忖片刻,便点头应了:“这里风大,少说几句。”
“嗯。”
陆行舟拍拍元宁的肩膀,朝常云使了个眼神,两人一起往别处走去。
元宁扭着头,一直等到他们走得足够远,才重新看向秋月。
秋月的脸早就因为过度的疼痛而扭曲,青筋暴起不说,脸上的肉亦是一条一条的。
很惨吗?很惨。
可是并不比前一世的她更惨。
元宁定定望着她,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她一步一步走上前,离秋月越来越近。
她蹲身下去,直直望着秋月绝望的眼睛:“我知道你恨我,我也知道你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对你。我可以告诉你,曾经你也像这般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我在你的眼前,像一只蝼蚁一样被你踩死。今日之事,只是将你给我的如数奉还而已。若你要恨,便去恨盛元柔罢,若不是她,你或许并不会变成一个沾满鲜血的侩子手。我可以告诉你,我做的一切,我问心无愧!”
不会害人,也绝不会让害人之人逍遥快活。
说罢,元宁站起身,最后再看了秋月一眼,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刚才那一番话,她既是说给秋月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重活一世,她从炼狱回到了人间,爹娘安好,兄姊无恙,诸事顺遂,竟然渐渐的安于现状,磨掉了恨意。
她自来是个懒人,只想窝在自己的小天地中,安稳度日。
若非这次出事,只怕她依然在自己的小日子里眷恋不舍。
若非这次出事,她还不知道自己身边已经虎狼环伺,坐等着将她分而食之。
这一世的路,似乎比前一世更加艰难。
“好了?”陆行舟问。
“嗯。”
元宁看着他,想道谢,可又觉得若真要计较起来,她与陆行舟之间,哪里是一句道谢的话能说完的。
索性厚着脸皮,什么也不说好了。
陆行舟伸手替她拢了拢灰狐裘,将她的风帽拉得更低。
“那回去吧。”依旧是牵了她的手,与她一同往回走。
常云撇了撇嘴,拿着匕首在手里转着玩,跟在他们后面。
陆行舟侧过头,冷冷看他一眼。
常云顿时一滞,吐吐舌头:“得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啊!”
山坳里便只剩下两个身影。
一个高又瘦,一个矮又圆。
元宁始终垂着眼,也不怎么看路,任由陆行舟拉着。
陆行舟也不与她搭话,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走着。
他们如今便是这般默契与熟络,即使一句话都不说,也不会觉得尴尬。
元宁就这么跟着陆行舟一直走,一直到他停下脚步。
她顿时一愣:“怎么到寺里来了?”
陆行舟并没有带着她回到小院,而是走到了皇觉寺中。
元宁一抬头,就看到高高挂着的一块牌匾:大雄宝殿。
“心绪不宁的时候,我就回到寺里来,上一炷香。”
他一开口,元宁就有刺他的冲动。
心绪不宁的时候?
应当是做了亏心事的时候吧。
大雄宝殿里常年焚着香,站在大殿外面就觉得檀香扑鼻。元宁深吸了一口,的确觉得刚刚还复杂的心绪一下就平静了下来。
殿门并未锁死,陆行舟上前,“吱嘎”一声推开了殿门。
大雄宝殿此时已经没有僧人。
释迦牟尼的法相前点着数十盏长明灯,将大殿里照得透亮。
元宁跨进大殿,从香盒里取了一炷香,点燃扔进香炉里,这才跪在佛前祈愿。
等她许完愿望,扭过头,见陆行舟始终在一旁站着,好奇问:“你怎么不许愿?”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