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露出了一种和穹顶的神佛一般模样,高高在上的悲悯神情,仿佛已经看见了这两个人的终局。
——世上的所有感情,都会以背叛作为结局。
……
一百零八位祭司盘腿坐在蒲团上,他们低着头,一手竖起放在心口,一手掌心朝上捻着佛珠,不管是坐姿还是身形都整齐得像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似的。庄严圣洁的经文在舌尖一滚而过,上百人的诵经声整齐划一,乍然一听还以为是一个人在诵读,规整得几乎有些可怕。
悲弥塔莎身穿的深黑色禅衣花纹繁华富丽,神色无喜无悲地跪坐在所有祭司的正前方,她的衣角和下摆的边缘纹着的是佛教六花,若是仔细辨识,就能发现衣服两袖与前后两摆四个部位分别是佛教四大圣树的纹路,精美得堪称奢华。这套华美的禅衣穿在悲弥塔莎的身上美得神圣,厚重的颜色也掩盖不了她的姝容,她只是静静地跪坐在那里,双手自然交握摆放在大腿上,姿态便端庄矜雅一如佛前的莲华。
阿玛拉站在大殿的最后方,身边站着神色木然的泽维尔,远远地看着跪坐在高台之上即将奔赴死亡的悲弥塔莎。
阿玛拉知道泽维尔心中在怨怼她,但是她并不在乎,她为了活下去,连一母同胞血脉相连的双生姐姐都牺牲了,又何必害怕牺牲多一个不过肌肤相亲的男友?她骗过无数人来这个小镇,就是为了在姐姐献祭之前找出可以取代自己的人,让自己逃脱成为下一任神女的命运。
阿玛拉这个名字,是悲弥萨亚在离开小镇的时候,塔莎亲自为她取的,意为“永恒之美”。但是阿玛拉总觉得,或许叫做“苟且偷生”更为妥当。
踩着无数人的尸骨而活下来的阿玛拉,说的不就是她?
“鬼首祭,开始。”
伴随着大祭司庄严的宣誓,四周的诵经的祭司突然拔高了音量,咏唱经文的声音如冬雷震震,万鼓齐鸣,一声声震荡着听众的耳膜,令人心神激荡。
身披黑袍的老者神情僵木的走上前,他的面前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木箱,由无数齿轮和木条砌成了正方体的形状,木箱上贴满了符文和封印的咒术,深红色的符文从箱子一直蔓延到地板,铺满了整个祭台,只有箱子两侧、祭台的下方有开启箱子的机关。他一挥手,两侧的黑袍祭司便开始拆解机关,伴随着齿轮咬合时咔嚓的声响,一个完整的正方体木箱逐渐拆分成各种形状的木块与木条,逐渐露出了一个被巨大的“井盖”遮掩着的“古井”来。
林夕带着叶青躲在穹顶的光影里,看着那井盖上足足比箱子多出两倍的符文和咒术,她是真的信了这里的黄泉很凶残……
啧,连丧心病狂的祭司和小镇居民都怕得要死要活,这黄泉的意识是又多残暴啊?
黄泉的封印解除,林夕能感觉到整座大殿的空气都变得压抑逼仄了起来,像是某种沉凝的气体瞬间溢满了整个空间,让人有些喘不上气来。林夕一眨不眨地盯着苦痛之坑,她发现那个充当井盖的木料居然是神树的枝干,即便被人从树上剥离,它还是有着玛瑙一样盈润剔透的光泽。但是当封印减弱了一部分之后,苦痛之坑的动静就开始越来越大,四面无窗,所有人的耳中却传来呼啸的风声,隐隐夹带着郁怒的低吼,就像是来自深渊野兽的咆哮。
井盖开始震动了起来,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震动越来越大,井盖的边缘甚至发出了“咣当咣当”的声响。
“取首——”苍老嘶哑的嗓音在声嘶力竭的低吼下显得格外凄厉,像是指甲刮擦黑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刺耳又令人烦躁心焦。
大祭司话音刚落,一直站在悲弥塔莎左右两侧的黑袍人立刻举起了手中弯弯的袖刀,刀柄上的红宝石华彩璀璨,倒映着血光。
“啊——!!!”
在队伍最后头的阿玛拉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她像是不忍直视一般狠狠地扭开了脑袋,整个人蹲在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