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城头上便聚了百多兵卒,执盾在前,人则藏于盾后,齐声吼道:“呔,李贼,尔等要造反不成?”
李亮稍稍的惊了一下:被认出来了?
稍一转念,他又哑然失笑。
连朝廷都是信多疑少,以为西海遗部既为李氏部曲十之八九是谣言。就连与李承志走的极近的李韶都不知,柔然过境之后,李氏旧部是不是依旧藏在西海,元晖能从何而知?
这奸贼不过是认出围城之军并非胡兵,又联想到西海遗部,故而在使诈罢了。
李亮微微一笑,低声交待道:“传令乞奚,命他至城下劝降……”
李孝章低声应诺,领命而去。
不多时,便有数骑奔至城下约十丈。
这一次,来的是真正的胡人。
乞奚原是卢水胡部,世代游牧于河西,沮渠氏建北凉时归附,待太武帝灭北凉后,又举族投奔柔然,游牧于浚稽山一带(西海以北)。
后柔然与高车征伐不断,乞奚部连年受征,十帐九空,族中丁壮十不存一。后不堪兵役,余部南逃,逃过浚稽山牧居西海,至今已近二十载,户已近千帐,为西海杂胡中最有实力的一支。
后李松率部循至镇夷后,三战三捷,乞奚部首领战死,残部被收编。如今已为西海胡骑三营之一,乞西抛却原名,被李松冠以族姓,为李姓营将佐官,助其统管一营。
听李亮令他往城下劝降,乞西也不慌,就带了十数扈从,慢慢的催着马,大摇大摆的停在了离城约十丈之处。
此时天色已然大亮,朝霞有如鱼鳞,错落有序,金光灿灿。
离的这般近,立在城头的元晖并官吏将乞奚并扈从的容貌看的清清楚楚。
黄发,黄须,连眸子也是黄色的。微风拂上城头,甚至能闻到一股羊膻味。
“限尔等一日之内开城投降,便可饶其一命,不然鸡犬不留……”
乞奚说的是鲜卑语,字正腔圆,莫说元晖,便是许多汉官、汉军也能听懂大致意思,但元晖依旧坚定的认为,城下是汉军无疑。
“狗贼,速去将汉将换来回话,否则休怪本公无情……左右,给我射……”
真射?
看城上有军将举起了弓,乞奚尾椎一紧,连忙举起了盾又急催着马。
但人再快也快不会箭,也就堪堪将马转向,城上便开了弓,只听嘣嘣绑绑一阵,拢共十数骑,就没一个未中箭的。
但诡异的是,身上明明插了好多箭矢,竟未见一个胡兵落马,一匹战马失蹄?
只听几声呼哨,人与马就已跑出了十数丈。
正好迎着风,再加跑的又飞,人身上的皮袍,马身上的毡甲都被风吹的掀了起来。此时恰好太阳探出了头,元晖只觉无数银光刺来,闪的他目眩眼晕。
再一细瞅,那人也罢,马也罢,皮袍与毡甲底下,分明还披着明光铠。
人也就罢了,竟然连马都是如此装备,遍数大魏,也就中军的虎骑有此待遇。
便是将伏连筹(吐谷浑君主)拆碎卖了,也凑不出这般多的甲装,还说城下来的不是汉军?
完了……
元晕只觉万念俱灰。
近一年来,他没少助纣为虐,帮着元英祸害李承志。
其余皆不论,只是李承志予高府门前遇刺,其中就有他的手笔。
若无绣衣卫暗中襄助,便是元英贵为八辅之一,也绝无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数百披甲的刺客调至内城之中……
李承志十之八九怀疑过他,不过肯定没证据。
但这样的事情,又何需证据?
元晖铁青着脸,猛的一咬牙:“辛雄!”
武威郡守微一欠身:“下官在!”
“招集兵马,准备突围!”
突围,这怎么突?
辛雄定定的盯着元晖,稍一转念,又低声劝道:“史君,来敌皆为骑兵,并无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