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若从前往后炸,会惊了火马,使其往北反冲?
“鸣炮,三响,予郎君传讯……”
李显悻悻的缩了缩脑袋,急声下令炮兵给李承志传讯。
……
火马阵?
窦领脸色乌青,两排牙咬的咯吱直响。
他从未想像过,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战法,有朝一天竟会被自己碰到?
无论对中原汉朝而言,还是对胡族部落而言,且无论何时,马这东西都要比人精贵。
没有哪一方奢侈到用火马做阵,而宁愿用人命填。
汉军为何就能舍得?
想到被汉军溃灭的十二部,想到被汉军攻破的头曼城,窦领眼前阵阵发黑。
被汉军掳去的战马,何止十万?
这便是天时!
至于地理……
数日前初入关时,自己就已然想到过:若高阙关有失,金壕谷必为死地。为何方才偏偏就昏了头脑,非要派乞西与尔绵顺河谷突击?
只因他一万个不相信,汉军会有“雷”这种东西,从而抱了最后一丝侥幸。
悔不该听也骨之言……
窦领心里痛的如同针扎,厉军吼道:“树黎,急令乌洛候、队伏干,集兵一处,向西突击,尽快于尉迟汇合。知会所有亲卫,皆随我出城……”
这是……要逃?
树黎急声应着,正欲去传令,突觉脚下一震,且连绵不绝。
耳中传来阵阵闷响,与汉军全军出击时的号令一般无二,树黎又惊又疑:只是鼓声而已,反何就能震的大地都跟着颤动起来?
“还不出传令?”
猛听窦领一声厉吼,声音尖锐的好似两把钢刀相交,又互相错着刃一扯而过。树黎一个激灵,飞奔而去。
窦领扶着城头,全身抖个不停。双眼瞪的如同牛眼,瞳孔却缩的如同针尖,似是看到了极为恐惧之事。
他站的很高,故而看的极远:每一道火光亮起,便会传来一声爆响,而后脚下就会清晰的感受的城楼传来的抖动。
又如石头砸进了烂泥之中,每冒出一团火球,兵阵中就会出现一个大坑。尸体、残肢、鲜血变如被砸起的大大小小的泥点,四处乱飞。
每一次都是这般,分毫不差……
火球冒起的越来越快,脚下的抖动也越来越频繁。河谷中的烟尘越来越浓,已遮住了窦领的视线。
但爆响与爆响的间歇之中,凄厉的惨嚎声却越来越大,穿过河谷,撞在山崖两岸与关城之间,激荡起“哗哗”的声音,像极了天雷响过之后,弥留于天地间的回音。
雷?
真的是雷?
如此神物,为何会受凡人所掌驭?
正惊疑间,一道亮光忽的冲出烟尘。初时,窦领还以为那“雷”更近了。但当接二连三的的火光映入眼帘,窦领双眼猛睁,竟崩裂了眼眶。
马,火马……
乞西与尔绵败了!
但离气西送来急令,才过去了多久?
莫说两刻,怕是连一刻都不足。
这可是整整两千族中精骑?
心中一阵恍惚,窦领想起了也骨临死前的哀求:
大兄,逃吧,汉军有雷,打不过的……
只一日,数千便连溃乌洛候、尉迟等四部……
只两个时辰,都城中就如炼狱:火光冲天,遍地死尸……
自己方才还恼极母亲与也骨是废物,为何未战至最后一刻,却举城投降?
没想,他窦领却连两刻都未挺过?
降?
不可能的!
被绑去洛阳,给元魏皇帝跳舞么?
窦领用力的咬着舌尖,跌跌撞撞的往城楼下奔去。眼泪混合着眼角崩裂而流出的血迹,流满了整张脸。
连汉军长什么模样都未看到,是何人领军都还未知,竟就败了?
天意如此,败的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