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刚要狂笑一声,突听心腹一声惊呼:“镇……镇军,你看……火……火流星……”
猛一扭头,陆延满脸呆滞,仿佛被冻住了一样。
像从地里长出来的一样,一颗接一颗的流星倏然冒起,冉冉升于半空。又忽的炸开,散出漫天星光。大半个西天都被照的透亮。
见颗流星都当做神迹的年代,城头上的一众兵卒何时见过如此奇景?
竟当场就有兵卒跪了下来,狂呼“神仙”。
完了?
如此军心,谈何奋战?
陆延只觉万念俱灰,眼前猛的一黑。
将倒未倒之际,胳膊一紧,又觉鼻下一痛。陆延“唔”的一声痛呼,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依稀认出是任沃野镇戍主之一的从弟陆遥。
“大兄,这分明就是百戏(魔术),就如吞刀、吐火,你在洛阳又非未见?
你再看城下,甲骑尽皆西移,摆明是受这火流星所召,要移往西城强攻。
故而方才那雷,也定是贼人掩人耳目的把戏。用来惊骇于我军,并诱使我等分兵之计,好围三攻一……故而大兄有何惧之?”
戏法……围三攻一?
好,即便如此,但你又如何让城上的这些军将、守卒相信?
更何况,城中足有七成的守军不知我陆延已反。原打算等柔然大军临城,内逼外迫之下,再令源奂去收服的。
但如今见了天雷、星雨这等异象,等再见到了虎骑、天子旌节之后,说不定都不用李承志主动攻城,这城从内部就先破了。
人心已散,大势已去,来不及了……
心中虽这般想,陆廷却用力的一咬舌尖,嘶声交待道:“六弟所言甚言,真是愧煞为兄……如今之际,我陆氏就要全靠六弟了:
你即刻率领家臣及你我亲信赴赴西城,务必不能让贼子奸计得逞,其余三城,可皆交予为兄……”
重重的一拍陆遥的肩膀,陆延又厉声吼道:“来啊,拿我强弓,随我守城……城在,陆某在。城失,陆某亡……”
竟真有不少军将被激起了几分血性,跟着吼道:“城在人在,城失人亡……”
“大兄保重!”
陆遥重重的往下一拜,起身往西冲去。边走边喝道:“陆洵、陆谦、乙斤、段荣……各率本旅随我杀贼……”
四个宫将大声应着。又一阵呼喝,刚聚至城墙上的几队兵丁一窝蜂似的冲向了西城……
……
“嗖嗖……嗖嗖……”
李承志躲在一处民房的墙根下,不亦尔乎的放着烟花。
这玩意比手雷好造多了。陶制的炮筒外面又用铁皮卷固,故而不用怕被炸着手,射的也够远。
看时机差不多了,皇甫让率先发动,将引信点燃,奋力的往上一抛。
这就是令信。
同一时间,七八颗手雷同样被甩上城头。也不管有没有甩进城垛,几个身影像狗撵一样的往远处跑着。
城头、门洞耳房内的守卒呆呆的看着漫天的烟花,正惊的不知所措,胆惊心惊。稍一恍神,又有几颗冒着火星子的东西飞了上来,滚到了脚地下。
“这这是何物?”
一声惊吼刚刚出口,数道雷光猛的爆开。
虽是黑火药,但架不住量大,每个足有两斤往上。再加上有意制的酥脆的生铁罐、及混在火药中铁珠、铁屑等,经火炸,就如催命的阎王。城头上顿时被炸的人仰马翻,惨嚎声四起。
“我的眼……我的脸……”
“雷……是天雷……”
李承志猫着腰,像贼似的奔到了石阶下,大手一挥:“跟我上……先炸城弩!”
皇甫让飞一般的挡住了去路:“郎君且慢,仆来便可……”
“也好!”
李承志无可无不可的应着,“那我去抢闸楼,去放吊桥……”
皇甫让顿是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