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该不该诛”?
元嘉猛的抬起了头,眼角急剧抽动,惊恐至极的看着皇帝:“该……该诛……”
“好!”
皇帝沉喝一声,又看向高肇:“舅父,朕问你:三月前,你有无遣心腹携重金,自京城终至平州白狼关(北魏与高句丽的边境关口),沿途予郡官、守将贿以重金,以求他日你叛逃之时,予你网开一面?
朕再问你,同月,你有无予高猛、高植送去秘函,令他二人各备甲骑一千,但等京中有变,你就会携妻小、并高猛、高植叛往高丽?”
就像被抽空了所有的血液,刹那间,高肇的脸比雪还白。
李承志惊的张大了嘴。
三月前,正是胡允华刺杀皇后未果,皇帝不但没有给皇后主持公道,反而因此暗生疑心,将高肇囚于府中,欲削其权柄之时。
好个老狐狸,我当时还以为你已料定皇帝在虚张声势吓唬你,故而稳如泰山,原来早就暗中留了后路?
正腹诽着高肇,皇帝手一抬,指着李承志就骂:“蠢材,你事事偏袒于他,却不知你这从外舅早已生了贰心?你当他求你予他操练的那两百部曲,是真要带往蜀地充为亲兵?分明就是他已生叛意,欲遣往沿途的细作……至于你?”
皇帝看了看刘腾,又转头骂道:“你今日才醒,就只短短一日。且这老奴终究是老了,并未查出你这逆臣有何阴私……”
李承志骇的寒毛直竖,心缩成了一团,手里的毛笔像刀一样的往案上一戳。刚刚眷抄了一半的圣旨被他污的一塌糊涂。
“为……为何……还有微臣?”
“微臣?确实,你这官小了些……但突逢惊变,朕就如惊弓之鸟,唯一敢信任之臣,也就元嘉、元渊父子、高肇、元雍、元怿,并你等寥寥数人。朕如果不能心中有数,如何敢授之于柄?”
“既然如此,陛下竟还敢将军权授予我等?”
皇帝幽幽一叹:“除了你,我何时再予旁人授了?”
一口气堵在了李承志的嗓子里。
原来是这样?
元嘉、高肇、元雍、元怿等虽有兵符,却一直被困于宫中。只要一天出不去,他们连半个兵都调不来……
也怪不得刘腾已查了整整十天,刺杀一案的进展却异常缓慢。原来皇帝先让他查这些东西去了?
转念一想,又觉的理所当然:身为一国之君,眼见命在旦夕,只能先稳定大局,挑一可信重之人,托以后事。
但怕是连皇帝自己都没想到,选去选去,竟全是王八蛋?
看他失魂落魄,呆若木鸡,皇帝冷哼一声,又喝道:“元雍!”
“臣臣臣臣臣……在!”
“两年前,你费尽周折,辗转千里,自南朝招来一介方士。此方士称可测十年时运,绝无遗算。并擅厌胜之术,可杀人于无形……朕就问你,你为何只藏在府中,却迟迟不用?”
“陛……陛下……”
元雍已被吓成了一滩泥,眼泪鼻涕不要钱一样的往外淌:“臣……臣只是好奇,绝不敢谋害陛下……”
“你胆小如鼠,故而只是不敢,而非不愿!”
皇帝冷笑一声,又往他身后一指,“元怿,再敢装死,朕将你削成人彘……”
李承志眼珠子都突了出来:元怿就像诈尸还魂,竟翻坐了起来:“陛……陛下,臣自知有罪,只求速死!”
“蠢材!”
皇帝低声骂了一句,也不知骂的是李承志还是元怿。抬起头,冷声道,“说清楚了,你再死也不迟……这一年来,你时常照拂元宝月、元宝晖等人,并威胁宗正卿并属官,不得苛待?”
“是……”
“你又可知,元勰便因而受诛?”
元怿岂能不知:就是因六叔暗中接济、保护二叔(元禧)的几个儿子,并偷偷将他们放跑到了南朝……
一时间,已是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