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志将所有的火药包拆开,用布松松胯胯的包裹好,又让步卒用车弩投进了第一道火墙。
随后,那万余支火箭,也全让弓兵射进了火墙。
像是被泼了油,大火越烧越猛,竟窜起了丈余高。
听着火墙之后的惨嚎声,李承志无声冷笑。
别说人,铁都能给你烧化了,更不要说想冲过来?
就是无法持久,估计也就是一刻半刻……
不过李承志的目的也不是这个,而是为了毁尸灭迹。
除了将火药、火箭焚之一净,甚至是李家堡,他都已做了布置。
李承志自问,要是这样都还能被奚康生找到证据,那只能怪自己命数不好,天生就不是造反的料……
检查了一遍,又仔细想了想,确定再没有什么遗漏,李承志调转马头,又一声轻喝:“撤!”
五百兵卒立时起身,紧紧的跟在后面。随着跑动,许多兵身上的白甲竟然飘了起来……
……
营寨东门,众将林立。
火光照耀在那一身身金甲之上,仿佛是在寨门外立了一排金墙。
这其中职级最低的,也是如胡保宗一般的一郡校尉。就连位高从正四品的左、右、后将军都有两位。
所有人看着跪在台下的那道身影。
这就是李承志?
时不时就会听奚镇守提起这个名字,也不知是夸,还是在讽,反正这些军将都快听的耳朵起茧子了。
但此时看来,也不过如此吗?
半万兵马,还不到半个时辰就折了个精光,甚至到了不得不出动辅兵的地步。
还辅兵?
第一次听到这么新鲜光亮的词?
搬运辎重,筑桥修路的民夫罢了,能有几分战力?
派上去也是白白送死……
李承志跪在台下,头盔不知丢到了哪里,半边头发被燎的焦黄。
回来之后,他就一直低着头,也不说话。但看他浑身都在颤抖,可见惊惧悲愤到了何种程度。
不知为何,张敬之猛的想到在朝那城外,看到那些被乱兵开膛破腹,掏心挖肝的尸体时,李承志怒至气厥的那一次。
那些还只是与李承志素未蒙面,毫无瓜葛的陌生人。再要换成了被他视为心头肉的白甲兵呢?
而且还是整整四营……
张敬之越想越担心,明知场合不对,但还是没忍住。
“承志,无需自责!”
他清声喝道,“这天下,从来没有不受挫折的将军。白起有阳马之败,韩信更有垓下伤兵……如果还无法释法,就想想你写的那两句诗: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需马革裹尸还……”
意思是当兵天生就是为了打仗,便是战死了,也算是死得其所……
众将浑身一震。
一半是因为这两句诗:虽不怎么工整,但听在耳中,只觉一股慷慨壮烈的气息扑面而来,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热血,直冲心头。
另一半是奇怪张敬之的态度:别说两人是远亲,就是亲儿子,张敬之也不该在这场场合说这种话。
难不成在张敬之心中,那因李承志失误,陷入陷阱后被活活烧死的数千士卒,还抵不上败逃而来的李承志是否能开怀还要重要?
张司马何时变的如此冷血了?
李承志依然不语,只是低着头,眼泪扑簌扑簌的往下掉。
众将更加鄙夷:这种怯弱之辈,是如何被吹的神乎之神的?
正暗暗笑话着,突听李韵一声冷喝:“李承志,抬起头来!”
自接到消息,他就一直在怀疑,这是李承志的瞒天过海之计。
无它,只因李承志前后的表现反差太大:之前那么聪明,只是这一刻,却突然这么蠢了,明知有陷阱,却送死一般的往里跳?
他怀疑,那四营兵卒根本没烧死,而是连夜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