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松偷瞄了李承志一眼,小心翼翼的问道:“郎君,若只是想为胡家免祸,是不是有些不值?”
李承志冷声骂道:“你懂个屁……”
要说补偿胡保宗的心思,确实有一些。
为舒心中块垒的念头也不少,但李承志的主要目的,还是不想让胡家倒的太快。
只要胡家暂时不倒,为了免罪,胡始昌也罢,胡海也罢,甚至说不定远在洛阳的胡国珍,都会百分之百的力保李承志,想办法将他这平乱的首功坐实。
所以只要李承志愿意,他能将胡家和他自己牢牢的绑到一条船上。
到时,奚康生就要好好想想,为了一点毫无依据的猜测对付李承志这样的小人物,却要得罪安定胡氏,得罪国舅,值不值?
至于事后背信弃义、忘恩负义等等之类的事情,胡家肯定会做,因为他们也不想为了一个李承志,得罪奚康生这样的皇帝亲信。
不过至少也要等到泾州之乱彻底平息,胡始昌与胡家是有过,还是有功彻底有了定论之后。
算短一点,至少也是几个月,甚至一年以后的事情了。
又有谁能说的准,到时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事在人为罢了……
“哪那么多问题?”李承志瞪眼骂道,“我如何说,你就如何做……”
明明挨了骂,李松不但不恼,反倒喜笑颜开。一向稳重的人,竟嬉皮笑脸起来:“对对对,郎君说的对,全对……”
这一骂,恰恰说明郎君的心里对自己并无变化,不然就换成和风细语了……
回了阵前,两人就地分开。李承志回了阵内,让中军大阵继续后撤,直接撤回了营寨。
刚一进寨,各营又接到军令,让其各自回营。
军将与兵士都以为,接下来不管是守是战,都会交给车营……
而营寨之外,三千甲卒正在马不停蹄的忙碌着:
一部分在搬运死尸,挑选的也都是李文孝之前率领的那万余叛军精锐。
这些死尸不但毛发俱全,还个个身强体壮,身形与白甲甲卒别无二致。
每当有一具尸体被抬上车,车上兵卒就会将其扒光,换上白甲军制式的细麻中衣,再穿上内缝木板,外裹粗麻的木甲。
若只是用肉眼看,与白麻钢甲并无二致。而这样的木甲,李承志之前造了整整上万副。
这些东西,本就是他起兵之初计划用来掩人耳目的。
包括此时的张敬之、杨舒都以为,所谓的数千白甲俱骑,上万白甲甲卒,只是李承志号称而已。至于俱装甲胄的具体数目有多少,这两位还真不知道,盲猜可能有个一两千或两三千,至多不会超过三千……
唯一知道的清楚一些的,也就胡保宗一个算是外人。
但李承志坚信,胡保宗绝不会往外吐露的。
这和信不信任没关系,只是因为对胡保宗而言,此时的李承志已成了安定胡氏的救命稻草……
不知不觉间,太阳渐渐偏西,已快到酉时(下午五点),至多一个时辰,天色就要见黑。
到那时,也就是李承志发动之时……
看着一辆辆的厢车渐渐清空,又慢慢被装满,李承志心中越来越安定。
只要逃过这一劫,以后便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想想就如做了一场梦!
曾几何时料到过,自己竟也有造反的一天?
正自感慨,突听一声哨响。
刹那间,仿佛连时间都停止了一样,天地间猛的一静。
搬尸体的、换衣服的、给死人穿甲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停下了手里的活,惊疑不定的盯着哨声传来的方向。
是南方……官兵打过来了?
别说被亲眼看到,此间场景哪怕被露出一丝风声,他们这些人别说逃,九成九是被官兵清剿,甚至是株连三族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