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脸色一僵,就连拐杖都未用,便“腾”的站了起来。
他惊声问道:“此事当真?”
胡信一个头重重的往下一磕:“信为胡氏家臣,怎敢在太公面前妄?当时校尉率我等就潜藏在一里之外,五旅大军皆看的清清楚楚……”
就如那帮郡官一样,胡海满脑子都是不可思议:竟然是真的?
想了许久,他也只能归结于李承志运气好……
而后,他又狐疑的问道:“为何是你来传报?”
胡信暗叹一声,将李承志杀俘杀的郭存信与胡保宗心惊胆颤,不得不派他来请杨舒去劝说的过往说了一遍。
胡海先是一愣,而后又一声冷笑:“妇人之仁?”
胡信还以为胡海骂的是胡保宗,硬着为胡保宗说了句好话:“还望太公勿怪,信斗胆说一句:并非校尉心慈手软,若是平日里,别说数千,便是数万降贼,杀也就杀了。
校尉只是考虑到,若任由李承志这般杀下去,这叛军到时怕是活不下多少来……
到时不但无多余的劳力耕种田地,怕是也不用再耕种十万亩之多。最后,岂不是等于我胡氏让出这十万亩地的人情白做了?”
胡海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迸出了一句:“蠢货”!
他那句妇人之仁,骂的是李承志。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仁义能值几何?
便是真想杀,也不应该是这般一刀砍了了事。就是放到两军阵前当炮灰使,也应是能起到不小的作用的。
这般杀了,心里倒是痛快了,但也就只是能让心里痛快些罢了,再半点好处都无……
胡信更是一头雾水。
到太公这里,这杀人如麻的李承志,反倒成了妇人之仁?
胡海哪会给他讲这般多的道理,只是叮嘱他尽力辅佐胡保宗,又给胡保宗写了一封信,便让胡信退了出去。
已近午夜时分,但胡信却半点都不敢耽搁,连夜就出了城。
好在路途不远,也就四五十里,再加有月亮,路倒不是太难走。马跑慢一些,两个时辰也到了。
……
安武城,县衙。
一大群军将整整齐齐的跪坐在中堂之中,静静的看着最上首的李承志。
李承志站在一张巨大的案几前,像是在出神,又像是在沉思。
案几上摆满了零碎,有地图,也有从叛军口中问到的口供,还有李时率塘骑探来的军情。
郭存信和胡保宗立在一侧,不时的瞅瞅李承志,又相互对视一眼,眼中尽是惊疑。
满以为李承志听到叛军拿百姓当军粮,定会怒极攻心,即便不会像在朝那城外时气的晕过去,也定然会发疯,将这六千降俘杀个一干二净。
哪知他比谁都冷静。
叛军主力,也就是那近两千守城的兵卒,手上早已沾满血腥,一个个脑满肠肥,双眼腥红,怕是人肉早吃了上百斤。自是被杀了个干净。
但轮到辅兵与民夫时,李承志竟当起了坐堂官,审起了案?
不但自己审,还逼着郭存信、胡保宗、李松,并一众军将一起审。
若是真受了乱贼裹挟被强逼的,再由余贼相互指证,证明其罪不致死后,李承志便会放其一马……
从午后审到近夜,将这剩余的近四千俘虏走马观花般的过了一遍,竟还活下了三千多?
李承志暂时先让兵卒看押了起来,说等明日天亮后,便会派人押至泾阳城,交由杨舒处置……
胡保宗与郭存信直呼惊奇,又隐隐有些后悔。
早知如此,他们何必多此一举,派胡信去请杨舒当说客?
这到了最后,他们两个倒成了小人?
两人正自腹诽,又见李承志突然有了动静。
李承志用手敲了敲案几,似是在沉吟,好一阵之后,他才说道:
“兵书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但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