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正,车队已行驶到了李家的西庄!
天更加的冷了,一阵寒风吹过,车厢上的帛旗迎风展开,露出了一个“宋”字。
而后风又打了个旋,卷起了地上的雪末,吹到人脸上,像是在用刀子割一样的疼。
“这贼老天……”
印光紧了紧皮帽,又暗暗的骂了一声。
他原是泾州昭玄寺的主薄,也算是高级僧官,与逃走的功曹一样,都是昭玄寺维那的副手。
虽然名义上是和尚,但小日子过的不错,酒肉不缺,女人更不缺。
原想着再快活上几年,等财货攒的差不多了就还俗,讨几房老婆,生几个儿子。
哪知道,突然之间,美梦就破灭了……
造反的贼人打的是“迎立新佛,除尽旧魔”的旗号,除的就是他这种带官身的和尚。
他是主薄,只督文事,不像功曹一样还督邮事,有过境文牒,所以想逃都没地方逃。
如果不想死,又不想给官府背锅的话,就只能跟着造反……
印光选择了最后一条路。
他用三天时间,鼓动了山下的僧户,集齐了近千僧壮,然后又胁迫宋家的管事做了内应,攻下了宋家庄……
财货抢了不少,光是粮食就有上万石,另有五十多张弓,两千多支箭,以及十多副札甲。
最大的收获是宋家庄的那四百多刀甲齐备的乡壮……
为了逼迫这些乡壮跟他一起造反,更怕留下后患,印光逼着乡丁交投名状,一人一刀,把宋氏主家近五十口,杀了个干干净净……
猛然间势力就膨胀了一倍,尝到了甜头的印光蠢蠢欲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继续抢。
问到宋家的管事,就近哪一家最富时,管事第一个提到的便是李家堡。
可惜管事只是管事,只知道李家很富,却不知道李家是怎么富起来的?
印光也是外来的和尚,李家风光,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他哪里听说过?
听管事说李家堡只有一百余户,顶多能凑两百壮丁,庄墙也只有丈许高时,印光就认定,这李家堡,已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如果印光没将宋氏主家杀个精光,说不定就会有人告诉他,李家堡的李家,十多年前有多么辉煌……
“法师,这便是李家的西庄,再往东五里,就到李家堡了……”
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谄媚的对印光说道。
他就是宋家的管事,被印光拿他私通主家小妾的把柄做要胁,做了和尚的内应,又亲手砍死了宋家家主……
现在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印光眯着眼,仔细的看了看。
庄子不小,足有十多亩,七八间瓦房,二三十间土屋,看来住的人不少。
但此时,庄子里却一片死寂,也不知是迁到主堡里去了,还是看到他们时,躲藏了起来。
就只有庄角的角楼上站着几个丁卒,正在探头探脑的往这边看。
印光没想隐藏行迹,他想藏也藏不了。
崆峒山往东,就只有河边官道这一条路,两边全是田野,连棵树都不多见……
既然如此,索性不如大明大亮的走,能诈开庄门当然最好,诈不开再打也不迟……
丈许高的庄墙,百余乡丁而已,还能挡住自己这四百大军?
既便李家有坞堡,人能躲进去就不错了,粮食、牲畜、财货呢,也全能搬进去?
当然是自己想怎么抢,就怎么抢……
想到这里,印光豪气顿生,大手一挥:“走……”
又往前走了一截,快到庄门口时,庄子里又有了动静。
庄门打开后,奔出一骑,向车队迎了上来。
印光不惊反喜,给身边几个亲信提醒了一声,“不要让他靠近马车……把那草席再往下拉一拉,脚都露出来了……”
然后他又捅了捅宋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