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宽撑着伞,伞勉强挡住容常曦容景谦两人,衡玉园内植花长道沿着墙壁铺设,若种上各色花草,想必是一番花月相辉映的绝美景象,然而如今光秃秃一片,只有被雨打湿的软黏的泥土,似一条条棺材,无端惹起阵阵寒意。
衡玉园左边的主殿便是停放尸体之所,因久无人住,打扫的也不仔细,飞檐之下隐约可见蛛网随风轻颤,随时要破了去,容常曦闻到雨的味道,腐朽雕梁的味道,还有一股隐约弥漫着的臭味,她莫名有些心慌,下意识抓住了身旁容景谦的衣袖。
容景谦恍若未觉,只继续往前,毫不犹豫地推开了那扇朱漆已几乎剥落完了的大门,随着让人牙酸的吱呀声,门敞开,里头一片昏暗,雨势忽地大了起来,身后传来古怪的风声,容常曦心头狂跳,猛一回头,却见是骤雨狂风携裹着被吹落的叶子吹起一个小的旋涡,她微微定神,再转头看向主殿——
一道闪电几乎要劈开天幕一般亮起,也照亮了主殿内整整齐齐躺在木桌上的盖着白布的十三具尸体,狂风拂过,那些白布微微掀起,像是有几具尸体很快要坐起来。
容常曦张嘴就要尖叫,容景谦伸手捂住容常曦的嘴巴,另一只手环住她往里头一带,禄宽也麻利地跟上,将门从里头关上。
这未能完全喊出来的尖叫,很快也消失在随即响起的惊雷声中。
容常曦四肢无力,舌头发麻地立在门边,容景谦松开手,低声道:“皇姐,不能引来其他人。”
容常曦的牙齿打着颤,连眼睛都不敢睁开,屋内显然许久没有散气,一股恶心至极的尸臭味几乎要让她昏厥过去,也无法思考面子问题了,只哽咽着说:“容景谦,我要杀了你!居然骗我来这种地方!”
喊完又觉得这话有些耳熟,她忽地想起上辈子,自己也曾被容景谦骗去那种地方,当时自己也说了类似的话——苍天大地,容常曦自觉重活一世,远甩这几个小屁孩一大截,结果根本是毫无长进,竟还是被容景谦三言两语糊弄来了这鬼地方!
容景谦只将一个手帕塞入容常曦手心:“皇姐记得捂住口鼻。”
容常曦闭着眼,用那手帕捂住嘴巴和鼻子,闻到手帕上淡淡的香气,稍微放心了一点,又听见火折子的声音,她没忍住好奇心,微微睁眼。
容景谦和禄宽一人拿了一根火折子,用手帕做成面纱挡住了嘴鼻,直接掀开最近的那个白布,于是容常曦就这么和一个极为可怕的尸体打了个照面,那尸体极为不寻常地鼓胀着,整个面部好似泡到肿胀,眼口鼻都几乎要被撑破来,舌头也长长地挂在了外头,身上尸斑遍布,像是生霉了的发面馒头。
“呕……”容常曦捂着嘴,胃里一阵翻涌,差点就直接吐了出来。
容景谦和禄宽看也没看她,禄宽低声道:“这个不是。”
确定不是福泉以后,两人又重新将白布盖上,打开了下一个。
下一个好一些,但也没好到哪里去,容常曦横竖是不敢看了,而屋内气味实在难闻,容常曦忍了又忍,还是将门一拉,冲了出去。
外头风雨丝毫不曾停歇,容常曦也不敢直接出去淋雨,只能站在廊上瑟瑟发抖,天色已全黑,四下寂寂,容常曦扶着肮脏的柱子,勉强止住要吐的感觉,深呼吸缓解着不适,她透过没完全合上的门的缝隙,看见容景谦与禄宽还在翻找着福泉的尸体,因戴着面纱看不见容景谦的表情,只一双微微上挑的眸子在火折下显得分外夺目,他眉目沉静,似并不畏惧这些奇形怪状的尸体,也不太过悲伤,容常曦后知后觉地想到,容景谦此时才十一岁。
他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可怕。
容常曦闭了闭眼,又鼓起勇气去打量这衡玉园,这里实在是看不出半点昔日光辉的模样,容常曦也没办法想象有个受宠的妃子曾住在这里,甚至上辈子,她都根本没来过这里。
主殿外的两根柱子上的朱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