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连坐都坐不住,快步走到了院子里。
他走得快,心中又惶恐不安,竟被脚下薄雪绊了脚,摔在了庭院里。
薄雪落地化水,有些结了冰,有些却化为污水,将他一身白衣弄得污秽不堪。
云哥儿这会儿却顾不得衣裳,匆匆爬起身来,又要去开院门。
院门一开,他便听见了院外传来的有些粗嘎的男声,“洛师妹要喜欢这株梅,便是整棵都砍给你又何妨?”
言语之间,竟是拔剑要跃上墙头。
他的目标所指,正是埋了陶罐的那棵梅树。
云哥儿心下一惊,快步出门喝止,他心下情绪翻腾,唯恐护不好这棵梅树更被珈以厌弃,便寸步不肯相让。偏那少年也是暴戾性子,又一心在心上人面前出头,哪里肯被他个小儿折了脸面,两人竟几言不和便动了手。
那少年名唤何林,因天资出众而被师傅看重收为首徒,一贯在门内都是受万人敬仰的,怎料几十招过后仍不胜个无名小子,他心下恼怒,便出了杀招。
云哥儿狼狈避过,砸在地上,跌破了嘴,吐出一大口血。
何林执剑站在几步之外,冷笑一声,“小子不识人,我乃玄危宫首徒,你又是何姓名,家学深奥至此,又何必在这小门小户躲躲藏藏,快报上姓名来!”
他这是在为自己挽尊,免得落个与蓬门小儿对打还赢得艰难的名声。
云哥儿抹了把嘴边的血,看着周围墙上探头探脑的邻人,想严家如今的处境,只撑起身子站稳,“无名无姓,为何要报于你?”
何林没了台阶,心下急怒,剑招一转,杀意毕露。
他已起了杀心,招招犀利,云哥儿毕竟年幼,夺过几招后已是力竭气短,眼看着就被逼到墙角,那剑夹着杀气,直袭他的面门。
身侧突然斜插一剑,将那杀招挡了,手腕一抖,逼得何林倒退了三步。
“与小儿对打,反被激起了杀意,你这少年人倒真是有趣。”珈以上前两步,将云哥儿挡在身后,执剑起了个手势,“不如与我来战一战如何?”
她看着才与何林差不多年岁,可那气势却浑厚若长他们二十余岁。
何林方才与她交手,知她内功深厚,不战便露了怯,正巧身后师弟上前劝说,他便借这台阶下了,扔了句“无名小儿忒大的脾气”,带着人就匆匆走远。
珈以带着云哥儿进了门,院门一关挡住了各方视线,回头看了眼云哥儿,第一句话便是,“你怎将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云哥儿呐呐,只半低着头吐了句,“他要砍了那梅树,我是想拦他……”
他原是想和珈以证明,他并非故意滋事,免得引起珈以的不满。可这话听在珈以耳中,便觉得他有些不识变通,与他那长兄相似,心里认定了的道义,便是撞了南墙伤得头破血流也要护着,倒是因太过正直而少了些转圜。
她皱了眉头,隐带斥责,“一棵梅树罢了,又哪里有你重要……”
“我又有哪里重要?”云哥儿难得截了珈以的话,而他抬起头来,珈以才发现他满眼都是泪,一双眼睛憋得通红,“我如今没有家了,我连姓都没有了!再也不能告诉旁人,我便是镇宁严家的嫡幼子严枕云,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他整张脸都因这低哑的嘶吼而憋得通红,额上青筋暴起,牙齿咬得死紧,他紧握双拳站在原地,困兽之斗般弓了身子,浑身都是暴戾之气。
家破人亡,父亲身败名裂,母亲葬身火海,他什么都没做,却一无所有。
从天堂跌落地狱的感觉,谁都受不住。
云哥儿想要嘶吼,想要毁灭,想要摧毁身侧的所有。可他做的,却不过是紧绷着身子在院子里转着无用的圈,嘴里一声声质问,“为什么我就没有家了,为什么我就没有姓了,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凭什么?”
他明明那么想毁灭,可他却强压住了,没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