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儿子而没改嫁,活生生被累得得了肝癌,送医院都没支撑过两个月。”
“嘶”的一声,那张纸在少年骨节分明又微有薄茧的手指间被撕成了两半,江其琛直起身,将废了的纸往桌上一放,“算了吧,我已经不需要爹了。”
他扔下这句话想走,那两排电线杆似的黑西装就爱岗敬业地上前挡住了他。
江其琛的侧脸对着二楼的走廊,隐约瞧见那里好似有个人影掠过,年龄不大,应该是和他差不多的年纪,身份自然也就不用多说。
他心里没什么感觉,反而挺能理解的——十六年啊,看这架势也不像是在和尚庙里挨过去的,他亲妈在的时候都没指望过他还有个冰清玉洁的亲爸。
知道这真能当家做主的人是谁,江其琛也不含糊,转过头鞠了一躬,正儿八经,“我感谢您当初贡献细胞给了我一命,可这十六年您也没养过我,活这么大,我自认没多少肉是从您手底下长的,咱们能别闹得跟江山后继无人似的行不?”
许是觉得自己这话说得过分了,江其琛还笑了声,往回捞了那么几寸情分,“看在您当年捐献的一腔热情上,这样,您若是有病需要我捐个血啥的,我衡量一下或许也答应,可这名分的事,您强求我喊了,我应该也就只能当是放屁了。”
少年还穿着东一中的校服,除了那脸上的伤看着渗人,瞧着模样应该还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孩子,可这话音间,还是满满都是少年人特有的戾气。
他们认准了的事,就是撞个鱼死网破,也偏要朝着自己那块南墙跑。
江大海抬头死死地盯着他看了几分钟,最后抬了抬手。
江其琛笑了下,拿着他一直握在手上的那把“光明酸奶”的伞走了出去。
他脚上穿的那双球鞋蘸饱了污水,进来时被人抬着没沾到地,这会儿走出去,一路都是泥水堆成的脚印,像是刚有泥鳅在上面滚过。
江大海一路瞧着他瘦削又挺拔的背影出了门,等瞧不见了他的背影收回视线,才看见了地上那串脚印。
人高马大又气势汹汹,不用纹个左青龙右白虎就满身都是黑老大的气势的中年男人就这么措不及防地红了眼——好不容易瞧见亲儿砸,没让他吃一口东西,歇一口气,连人家满脚泥的鞋子都没让晾干。
有人从楼梯上缓缓走了下来,坐在江大海身侧。
江大海一转头,看见宝贝闺女时满眼的泪就这么哗啦啦地淌了下来,声音哭唧唧的像是谁家被恶婆婆刚磨搓过的小媳妇,“宝贝女儿,你弟他不认我……”
身后一群黑西装见怪不怪地转过身去,离得近的那个还给递了一包餐巾纸。
珈以接过来,抽了一张给江大海揩鼻涕,她紧赶慢赶也没赶上这个急着认儿砸的宝贝爹,过来瞧一眼时撞上这场面就知道情况要糟,看着江大海哭成这样也不敢骂他,只质疑了句,“爸你整这场面,人家吓都给你吓死了。”
她弟刚才那话真是含蓄了,要她遇上这事儿,准觉得人家是冲着她的肾来的。
“我这不是怕他嫌弃爹怂,故意整个排场好看的嘛。”江大海心里贼委屈,拿揩鼻涕的纸擦了把眼泪,确定物尽其用了,才团了吧唧扔在废纸篓里,转头又接了一张时忽又笑了出来,那笑里还很有几分骄傲。
“不过我儿砸就是我儿砸,一点都没被吓到,说话利索得很,还跟老子软硬兼施,这聪明的脑袋和熊胆子,完全就是我亲生的……”
亲生的,正在被亲爹夸奖的,英勇无畏地从狼窝里单枪没马地进出了一趟的江其琛走出这片别墅区走到大马路上,“扑通”一下就软了脚。
差点……差点以为今天这内脏要告别五分之一呢。
江大海还在滔滔不绝地夸着儿砸,突然话音一顿,再次悲从心来,眼泪哗啦啦地又泄洪了,“呜呜呜呜,这么好的儿砸,就是不肯认我……”
眼见着他又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