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不由疑惑,待看清祭品,她的神情更是惊诧——
阿爹坟前摆放的祭菜瓜果,有汴州的,也有京城的,但无一外乎都是阿爹生前最喜欢的吃食。
看着眼前的一切,苏流萤心头巨震——是谁?方才是谁在阿爹的坟前祭拜?
下一刻,回过神来的她抄小路往山下追去。
她方才那遥遥一望,只是看到一个黑影,却连是男是女都没看清楚,但直觉,此人她之前却好似在哪里见过。
心中疑云四起,苏流萤一面急忙往下追,一面却是将京中认识阿爹的人在心里一一想过,却是想不到还有谁会在阿爹的生忌日来祭拜阿爹。
苏家人是不可能来的,而阿爹曾经的朋友,像李志之流,在阿爹出事后躲都来不及,根本无一人露面。
那么,熟悉阿爹的喜好前来祭拜阿爹的人会是谁?
可是,她一直追到山脚,都没有找到方才那个黑影。
心里无比的失落,更有无尽的迷惑在心里堆积起来,最后终是带着一肚子的迷惑重新回到了阿爹阿娘的坟前。
眸光打量坟墓四周,而这一次,她有了更大的发现。
之前的三年她远在北鲜无法祭拜父母,最近的一次祭拜却是去年她回京进宫之前。
而时隔一年,阿爹阿娘的坟前乃至四周却是打理得整洁干净。
按理,像阿爹阿娘这样葬在山野的坟墓,时隔一年,早已长满杂草,落满枯枝。可是阿爹阿娘的坟前却是干干净净,除了几片被风吹过来的枯叶,竟是一根杂草都没有,明显是有人费心打理过的。
心里涌起疑惑,苏流萤的眸光落在墓碑前的酒樽上,她迟疑的端起来放在鼻间轻嗅。
下一刻,她手一抖,酒樽差点从手中打翻——酒樽里的酒竟是阿爹最喜欢的杏花酿!
据她所知,杏花酿产于西北。因入口干洌浓辣,后劲大,并不为中原人所喜,所以杏花酿在中原并不常见。
看着眼前这些阿爹生前最喜欢的酒菜,苏流萤混沌的脑子里有亮光划过,心里的疑云越发的浓厚,彻底陷入了迷茫当中……
将带来的祭品在爹娘的坟前摆好,苏流萤敛身跪好,话未开口,泪已先流下。
“阿爹,今日是您的生辰,萤儿不孝,只给您做了简单粗陋的饭菜……”
“阿娘,今日您可给阿爹跳舞了……您记得劝阿爹少喝些酒……”
“阿爹,萤儿没用,四年了……四年了也没弄明白您身上的冤屈……可萤儿却不能再留下来为您申冤……”
“萤儿要走了,离开这里带阿爹回去汴州……阿爹,你可高兴?你是不是放不下阿娘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这里……我也舍不得阿娘……”
“此生,萤儿都不会再回来这里,再也看不到阿娘了……阿娘,萤儿本该将阿爹留在这里陪你,可是……京城是阿爹的伤心地,阿爹是雄鹰,萤儿想,他更喜欢西北辽阔的天空,所以,你不要怪我……”
寂静的山头,山风吹过,带着丝丝呜咽声,仿佛在陪着苏流萤一起哭。
离坟头不远的密林里,萧墨一身暗紫锦袍斜靠在高枝上,勾魂般的桃花眸子看着坟头上哭得伤心欲绝的苏流萤,修长的长眉不自觉的微蹙起。
风中送来苏流萤断断续续的抽泣声,还有她同爹娘说的话,也落入了萧墨的耳朵。
看着如今的她,萧墨根本无法将她与之前那个手执火红马鞭,意气风发的小姑娘联系在一起。
那时,她张扬耀眼,胆大不羁,像个男儿一样,骑着骏马在他面前飞驰而过,爽朗愉悦的笑声让身为男儿的他都羡慕。
可如今,四年不见,除了样子,她简直换了一个人,再也找不到半点当年的样子。
越是如此,萧墨越是不难想到,这四年,是什么样的磨难,将曾经那么一个阳光灿烂的女孩磨砺成了现在这样一副绝望灰暗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