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作轻松,“我知道了,师兄不必这么说,我只是在离开之前,想要问一句而已,就当做是,一场告别。”
温言知道,此时也不能说什么,只好保持沉默。
梁笑说完这句话,抬头看了一眼温言,唇角扯开一抹笑意,“师兄,我先走了。”
温言抿了抿唇,最后还是点头。
梁笑在转身的那一瞬间,终是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直到梁笑离开了,温言依旧站在原地,像是对着前面的花坛发呆似的。
直到几秒钟之后,他才对着花坛前边的一个小门开口,“偷听了这么久的墙角,打算躲到什么时候?”
声音落下,小门的旁边,叶凉夕走出来,脸上还有一些尴尬,“温师兄。”
温言神态倒是悠闲,与她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就这么看着她。
叶凉夕只好解释,“温师兄,我什么也没有听见。”
事实上,她真的没有听见什么,走出了美院的时候才想起自己落了东西,因此返回来,但还没有进门,就听到了梁笑的那句话——现在,我跟你说喜欢你,你会接受我么?
前面是什么,她没有听到,但光是这么一句话,她就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唯一的门口就在这里,她当然没有办法进来,但也真的不是故意偷听的。
温言当然不相信她的话,不过见着她真诚就差指天发誓的模样,只是摇头笑了笑,“小丫头!”
叶凉夕讪讪一笑,“我是回来拿东西的。”
温言也不多说什么,下巴努了努工作室的方向,“进去吧。”
叶凉夕弯眼笑,匆匆从她身边走过去,进了他背后的门之后,又探了半个头进来,“温师兄,其实这么人来人往的,真的不是适合那啥的地方,而且,我会替你保密的。”
说完,头一缩,一溜烟就跑走了。
温言转回头的时候,只看到叶凉夕缩回去的头,哪里还有人的影子,愣了愣,眼里漫开了笑意,“小丫头,倒是机灵。”
——
梁笑在帝京大学开学的时候就收拾东西离开了,一年的相处下来,她没有跟叶凉夕培养成什么深厚的感情,但离开的前一天,还是请工作室的每个人都吃了一顿饭。
事实上,应该说是梁家的人请工作室吃了一段饭,饭桌上,梁笑仍旧如常,就像那天对温言的告白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一个个感谢了桌上的每一个人,感谢所有人在工作室的时候对她的帮助和指点。
饭席快要结束之前,叶凉夕去了一趟洗手间,从隔间里出来洗手的时候,梁笑已经站在洗手池旁边,倒像是专门在等着她似的。
叶凉夕倒是神色无恙,打了一声招呼,走过去洗手。
梁笑就靠着洗手池站在一边,抱胸看着叶凉夕洗手,直到看到她结束了,才开口,“你真的不怪我对你做的事情?”
叶凉夕一顿,而后回头,“师姐,我说过我不是大度到什么都能忍的人,但如果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何必因为你我的私人事情将工作室弄得乌烟瘴气。何况,你现在要离开了,日后我们大概也不会再见面,我责怪不责怪什么的,有什么重要的?”
梁笑眯着眼睛,紧紧看着叶凉夕,今晚她喝了一点酒,脸颊有些红润,叶凉夕被她看得奇怪,不欲多说,正想离开。
梁笑忽然笑了一声,“叶凉夕,我真是搞不懂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年纪小小,看起来对人温和亲切,不谙世事,其实心里比什么人都明白,不动声色偏偏什么都看在眼里,明明知事故却不显山露水,我爸爸说得没错,学艺术而有大成者,哪一个不是世事洞明的人?”
倘若不洞明于世,如何感受细腻微小的变化,古人说得本就没错,国家不幸诗家幸,古往今来,真正能在文学艺术上留名千古的人,谁不是真的洞察人世,若无感性,何成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