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谊打量了她许久,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来,“你这一晚上心不在焉,就是在想这个?”
她原以为小丫头心神不宁是因为前一晚发病的事,结果,居然是因为小池生气?
“是啊,这家伙阴晴不定的,怪里怪气。”戎容嫌弃地说。
“不是他阴晴不定,而是每个人的痛点不一样。”孙谊微笑,“对你来说那是件破旧得不能再穿的衣裳,也许对他来说是母亲给买的最后一件衣服,或是生日礼物,又或者有其他的特殊意义……”
其实更大的可能性是,那是男孩子为数不多的衣服之一。孙谊没有这么说,是因为想给贫穷少年留些面子。
哪知道等孙管家离开之后,辗转反侧的戎容又披着外套起身了,推开卧室门就往楼梯走。
池弥不在门口沙发。
戎容下到一楼,才听见客房的浴室里淅沥沥的水声,他在冲澡。
她裹紧了了衣裳,推门朝后山走去。
池弥冲澡出来时,隐约听见楼梯上有脚步声,匆匆拿毛巾揩了几下追出客房,可还是只听见卧室的关门声。
这么晚了,戎小姐出去干什么的?
他拿毛巾擦着头发,疑惑地返回走廊沙发,没想到摸到个绵软的东西,拎起来一看,才发现是白天被戎容随手丢弃的那件T恤,被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沙发上。
池弥看向卧室,刚好看见门缝下方,小姑娘的影子匆匆从那里离开。
沉静的丹凤眼在走廊昏暗的灯光中,明亮了一瞬。
虽然不去学校,但戎容的课程并没有停过。
文化课是网络授课,钢琴绘画之类的则是家庭教师上门。
她上课的时候,池弥大多是自己打发时间,有时候跑山,有时候练肌肉,孙谊还帮他弄了个拳击沙袋,挂在后山老树下供他练拳。
偶尔他爬上树桠,刚好能远远看见画室窗边戎容的背影,就晒着太阳,等着她上课。
所以这一日,他忽然看见正在上课的戎容身影有异样,狂奔下山,推门而入的时候,画室里已经一团糟了。
颜料满地都是,甚至飞溅在雪白墙面上。
被请来教戎容画画的美术生陈可二十出头,精心化过妆的脸上也沾了星星点点的颜料,衣服更是一塌糊涂,此刻浓密的睫毛下,一双眼中满是惊恐。
看见池弥来了,陈可见了救星般扑向他,瑟瑟发抖地躲在半大少年背后,心有余悸地小声说:“戎小姐这是怎么了?”
带着哭腔,我见犹怜。
她来过好几次,每次都会寻机和池弥聊几句。
池弥对文化人向来尊重,所以不会完全不理,几次下来,许可自觉与戎家这个英俊少年是有几分投缘的。
但此刻,面对楚楚可怜的陈可,池弥半分心思也不在她身上。
他看向角落里的戎容。
她穿着毛茸茸的拖着长耳朵的家居服,此刻面色苍白,嘴唇隐隐泛紫,垂着的双手手指微颤,胸口起伏,显然情绪还没有完全稳定下来。
池弥扫了眼倒地的画架,从颜料泼洒的角度看,是被戎容掀翻的。
此刻戎容的视线停留在陈可抓着池弥衣摆的手上,细眉一挑,冷冰冰地问:“你是我的保镖,还是她的?”
池弥没说话。
陈可扯了扯他的胳膊,“小池,你要替我作证,这些都是戎小姐做的,不是我。”
戎容冷笑,“用不着他给你作证,就是我砸的——”说着,她低头,随手拿起台面上的一块石膏雕塑,不分青红皂白地向陈可砸去。
石膏被池弥挥开了,砸在墙上,碎成了几瓣。
“池弥!你这个混蛋,你到底是谁的人?你到底保护谁?”戎容像只受了伤的小兽,捂着左胸口指着池弥,满眼愤怒。
陈可看了眼碎了渣的石膏,吓得恨不得整个躲进池弥怀里。
池弥冷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