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着花大褂的小山在窗外列队似的送客,一个个往后飞去,沅嘉措坐在座椅上,将车窗打开一条小缝,眯着眼享受最后的山风。
将他们栽离小山村的是节目组的中巴车,除谢觅荷单独离开之外其他人都坐在车里,但大家都没说话,全都侧着头看向窗外,拿着节目组刚发下来的手机不停地拍照录像留念,试图将这里的景色保存得再多一些。
池怀就坐在沅嘉措的后一排,从椅子和窗户的缝隙中可以看到沅嘉措的头发,脸上能感觉到从沅嘉措的窗户外吹来的风,他对景色没兴趣,只静静地看着窗户反光上沅嘉措的模糊倒影发呆。
沅嘉措吹了会风,从包里拿出耳机带上,软件歌单里全是池怀的歌,他点开《鸢尾》,那个熟悉的前调马上传进耳朵,低沉的钢琴,悠扬的大提琴,暗哑的嗓音,像一双双从深渊中伸出的手在拉扯着沅嘉措的神智,歌词中池怀那悲伤却假装强大的情绪在歌曲中被无限放大,达到顶峰时又在小提琴弦乐的加入下霍然被打碎,叫人一时听不清他在呐喊什么,是喜欢,还是痛恨?是留恋,还是舍弃?
你在想什么呢?池怀。
“你在想什么呢?沅老师。”
一小时前,谢觅荷站在他面前向他提出了这个问题。
在谢觅荷提出“聊聊”的时候,沅嘉措就已经预料到了谢觅荷一定知道所有的事情,她一定知道池怀和他所有的曾经,她还知道很多沅嘉措不知道的池怀的后来,但当心直口快的谢觅荷没有任何的开场白,直接问出这些问题的时候,沅嘉措还是有一丝难堪,毕竟,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些问题。
从一开始,他就是抱着自私的心态答应严导的邀请,他甚至被心底的欲望迷了眼,根本来不及考虑池怀愿不愿意再接受他,只一味地顺从自己内心的想法做出决定。
自私,是人类无法改变的基因,刻在dna里,经过上万的进化和教育都无法洗涤,在人类做每一个选择的时候都跳出来作祟。任何时候,人们都很难不受自私的影响做出决定。
“在得知你也是这个综艺的常驻嘉宾时,我其实是有些担心的,毕竟来之前小池表现得那叫一个冷漠,整的好像不跟你干一架已经算好脾气了一样。”谢觅荷说,“结果事实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他将自己控制得很好,他终于成长了。”
“那天,我是故意问出那个问题的,在池怀回答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呢?沅老师。”
谢觅荷是个漂亮得有些攻击性的女星,面部五官在蛇系脸和猫系脸之间,曾经在一部大咖云集的电影中饰演一只狐妖而出圈,那个造型至今是大家心中的魅狐top1,她眼睛很大,眼尾上扬,眼白偏多,面无表情的时候就是一张完美的厌世脸,很有埃及古典美人的风范,美到让人无法跟她对视。
在娱乐圈这么多年,谢觅荷对人际交往那一套的造诣不比沅嘉措浅,她一向懂得分寸,这也是她一直维持着良好口碑的要诀之一,干涉他人的感情对她自己来说都已经是非常僭越的行为了,想来她生平也是第一次干这件事。
沅嘉措自认为见遍了娱乐圈好看的女星,本身也是个风流倜傥的,甜言蜜语张口就来只有他撩人没有别人撩他的份,但此时此刻,站在谢觅荷面前,他连直视对方眼睛一秒也做不到。
难为情,心虚,茫然,这是他此刻的全部感受。
“我……”沅嘉措仰起头,“我不知道。”
“你同意跟我聊聊,我就当你是愿意我干涉你俩的事,因为我很喜欢小池这个弟弟,也心疼他,曾经还一度觉得你不是个东西。”谢觅荷笑了一下,直言不讳道,“这是我第一次干涉,也将会是我最后一次干涉,小池跟我说的是,你们曾经在一起过,我想确认一下,这是真的,还是……他一厢情愿?”
沅嘉措愣住了,灵魂分裂成两半,一半想说,这当然是真的,一半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