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娄悦没有听从秦离的“建议”,独自在法医队的办公室里熬了个通宵。
她赶出了一份尸检报告、一份嫌疑人人身检查报告。两份报告合计近万字,写完后,她瘫倒在午休用的躺椅上,双眼发直,感觉身体仿佛被一夜掏空。
然而,这一夜的工作,却让她内心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成就感。
放空休息的短暂间隙里,娄悦想起入职宣誓仪式的情形。
为生者权,为死者言。这一晚,她好像同时做到了这两件事。
入职近一年,经手命案统共三五起,她才意识到电视剧里天天跑现场、捞尸块,不过是为了剧情紧凑。更多的时候,她负责的工作基本可以总结为四个关键词:跑腿、开会、套模板写文书,以及做ppt。
借用路濛对于职场新人境遇的精准概括:各行各业的尽头都是打杂。
每天忙忙碌碌,工作内容却大多都是毫无意义的机械重复。专业知识和技能一点点退化,熬资历领着死薪水,所谓晋升、仕途,也好似看不到半点希望。
能够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产生实际价值的高光时刻,值得在下次见面时,和路濛好好吹嘘一番。
“悦,来得挺早啊。”
“周姐,早。”
到了同事陆续上班的时间,娄悦去文印室打出了报告,蹲守在师父韩岩办公室门口,等着签字。
“二石,早啊!”
来人是病理实验室的怨种实验员。因为师父名字里有“一石”、师兄简磊名字里有“三石”,所以她顺理成章地成了“二石”。
娄悦不喜欢这个外号,因此白了那人一眼,没有理他。
那人却不长眼地非要凑过来,在她跟前站定,“吃早饭了吗?分你一点?”
娄悦低头一看那袋滋滋冒油的炸物,不是很有兴趣地婉拒了他。
“韩主任今天去省厅开会,你忘啦?”
娄悦一愣。
那人趁她愣神,抽走了她卷成一卷握在手中的报告,“嚯,这么厚!你该不会一晚上没回去吧?”
“还我!这是涉密材料!”
那人嬉皮笑脸地举起三根手指来,“我以党和人民的名义起誓,保证——诶?去哪?”
娄悦拿着报告,直奔刑侦支队。
算起来,秦离关在市局拘留室里的时间马上就要超过二十四小时了。按照规定,要么释放,要么送往看守所继续羁押,今天的决定至关重要。
因此,娄悦没有去找白文斌,而是直奔四楼领导层,敲响了蔡薇的办公室门。
然而,蔡薇的态度却令她隐隐心惊——
“越级上报是大忌,你的直属领导知道这件事吗?”
娄悦:“韩主任不在,事出紧急……”
蔡薇打开后台,看了一眼打卡记录,“白队现在就在队里,为什么不找他?”
娄悦咬住下唇,“要么,您先看一眼报告内容?”
蔡薇却将她递过来的文件夹合上了。
“你是怀疑白文斌的能力,还是在暗示他有包庇纵容的嫌疑,不能秉公执法?”
“我没有——”
“但你现在的行为所表现出来的,就是这个意思。”
隔着一张宽敞冰冷的办公桌,那个曾经在案情会上态度温和为她解围的女领导像是变了个人,语气刻薄、处处刁难。
娄悦感到委屈、无奈,但很快,她自认为参透了蔡薇背后的用意,怒火压过了种种情绪,也将她的理智付之一炬——
“我知道您不喜欢白队,但是在案情紧急、是非黑白面前,职场斗争可不可以往后放放呢?”
义正言辞、咄咄逼人。
充满了少年人稚拙却果敢的勇气。
蔡薇愣了半晌,忽然笑了。她摇了摇头,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原来,你是这样想的。”
她伸手拿过眼镜盒,取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