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紧地闭上眼睛,泪水还在继续着,烦死了,烦得她想逃往另外一个世界,思绪沿着黑暗边角。
依稀间——
从头顶传来熟悉的、懊恼的、焦灼的声音。
这个声音在诉说:
“我想我是疯了,戈樾琇。”
从头顶处传来温热的触感,慌乱而不知所措,一路往下。
最终停顿在她鬓角处。
懊恼着,温柔着:“真该死,怎么就……怎么就忘了呢?怎么就……怎么从你口中听到别的男人名字,就……就把什么都忘了。”
“戈樾琇……这时间,有点烦。”
这点烦,带着灼伤的印记。
像不懂得如何去分解痛苦的人,能想到的是,点上烟,烟头毫不犹疑烙在自己身上,以此换来短暂的喘息时间。
第44章 糖果芒刺
“真该死,怎么就……怎么就忘了呢?怎么一从你口中听到别的男人名字,就……就把什么都忘了。”这话在静悄悄的车厢里回响着。
宋猷烈不想否认这句话来自于他口中。
让他感到困惑地是这话里的内容。
其实他想表达地是:戈樾琇,我为刚刚的愚蠢行为感到十分抱歉,再怎么说,那都是你的伤心事。
字面上的话应该是这样表达。
但心里想表达的是:再怎么说你身上都贴着“精神病患”这个标签,而我是一名思维正常的人,以这样的形式来唤起一名精神病患往日的阴影,这很不道德。
然而——
低头看着埋在自己怀里的那张脸,一如摩尔曼斯克的那个夜晚。
紧闭双眼,一张脸布满泪水,那泪水也不知道怎么的,光是看着就让他心焦。
焦灼,无措,如热锅上的蚂蚁,外加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你一定是故意的,故意用这种小伎俩来捣乱。
看惯了她张牙舞爪,看惯了她笑容如花,装疯卖傻也好,明目张胆也好,一律冷眼以对。
怎么就……怎么就屈服于她眼角处小小的泪珠呢?
是因为它看在眼里,是一种无比刺眼的存在吗?
把它消灭掉不就行了,大不了在消灭时力道小一点,就像书里描写的,男人为女人擦拭眼泪的正确方式,要温柔,要呵护,要珍惜。
指尖却在距离她眼角半公分处停顿,防守意识形成,那种感觉就像一名身处禁区的足球球员,把注意力提高到百分之二十,就为了不轻易掉进对手精心布置的越位陷阱。
戈樾琇精通于各种门道。
指尖停顿在距离她眼角半公分处,就怕着,这一秒还可怜兮兮的,下一秒就傲慢嚣张,一副得逞的模样:我就知道,你会上当。
个头比我高又怎么样?本事比我大又怎么样?整天板着一张脸见到我一副见鬼了的表情又怎么样?
还不是上当了。
红红的唇在笑着,很快就笑出声音,笑得不知道有多惬意。
那红红的唇即使到了夜里也不放过他,都追到梦里来了。
无论现实还是梦里,戈樾琇对于宋猷烈而言,都是背上的那支芒刺。
血液以一种倒灌方式涌向太阳穴。
太阳穴凸起。
此时,他应该要做的是,别开脸,安静等待她脸上的泪水被风、被空气烘干。
但,似乎,在这个瞬间,这是一件难事。
为什么?
为什么说这是一件难事?只需要目光从她脸上移开,把脸转向窗外,这是一个人与生俱来最简单的肢体语言。
但……
此刻,她看上去如此的柔顺,眉宇间不再充满挑衅,嘴角也不是大部分时间都紧抿着,嘴里也不再说着嘲讽的话语。
不嘲讽,不威胁,谎言也不再张口就来。
这很难得。
难得到他发现自己舍不得移开目光,目光都舍不得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