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落地窗铺进来,她这才看清楚来者的脸。
但这并没有让她放松警惕,茶发小女孩的眼睛反而更加惊愕地睁大了。
“如月大师。”源辉月淡定地喊出了来者的名字。她慢悠悠从吧台后绕出来,在炸弹旁边坐下,朝着黑暗中走出来的老人礼貌地举了举酒杯,“要来一杯吗?”
“不用了,”如月峰水杵着拐杖走了过来,一边淡淡地说,“老夫还是比较喜欢清酒。”
“我也是,可惜这里没有。”
她和突然出现的老者打着招呼,还自然地走了一套社交流程,语气平静得就好像他和她旁边的炸弹在这里出现都理所当然一样。灰原哀默了默,终于忍不住问,“怎么回事?他不是应该半个多月前就已经死了吗?”
“不是哦,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如月大师和常磐桑一起演的一场戏吧。”源辉月说,“说破了也没什么复杂的地方,半个月前被烧死的那位老人的身份是靠齿痕检测确定的,用以对比的齿痕样本为如月大师的私人医生提供,只要把那个样本换一换,再加上像常磐桑这样亲近的人一口咬定死者的身形和如月大师相仿,失火的地点也又是您的工作室,警方自然会深信不疑您已经在大火中去世了。”
“……那是常磐找过来的一具和我年岁相仿的尸体。”杵着拐杖的老人慢慢踱到了落地窗前,望着外头富士山的影子,除了这句话没有多余辩解,态度形同默认。
灰原哀没有放松警惕地看向他,一边朝源辉月的方向靠了靠,下意识抓住了她的裙摆,“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误导警方的查案,当真正杀人的是个被认定为早就死去的人时,目暮警官当然怎么调查都找不到凶手。”
炸弹的倒计时还在一格一格往前跳动,执着地准备着时间一到就把他们送上天。外头抢着救火的、着急救人的,甚至不嫌事大看热闹抢头条的乱成一团。而坐在风暴的中心眼里,源辉月却仿佛一切喧嚣的局外人似的,不紧不慢地端着杯酒,对着一位已经杀了三个人的连环杀人犯,好像百无聊赖地忽然起了谈兴。
“人踏上犯罪的道路总是要有一个过程,常磐美绪的前半生虽然不甚如意,但也总归是个衣食无忧的大小姐。她不是天生的反社会人格,又被现代健全的法律制度熏陶了这么多年,一个心智正常的人,就算想要解决矛盾,也不会突然就走到杀人灭口这条激进的道路上。”
“她买凶杀工鸟是迫不得已,但大木岩松跟她的矛盾就远不到需要她再次铤而走险的地步了。是如月大师你说了什么鼓动了她,让她下定了这个决心?”
如月峰水平静地说,“老夫告诉她我已经时日无多了,癌症晚期,有生之年只有一个愿望就是举办一场大型画展。只要她帮我实现这个愿望,老夫什么都可以帮她做。”
“让‘如月峰水’提前死在大火里也是你提议的?”
“艺术家的退场越突兀越好,反正也就是这几个月,死在火里不是比死在病床上更加适合‘如月峰水’的结局?”
老者甚至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他依旧双手搭在拐杖上凝望着自己画了一辈子的富士山,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一切都要结束的原因,他侧脸上的表情近乎安宁,有问必答。
源辉月也顺着他的视线侧过头,夜色下的富士山无悲无喜,隔着高远的夜空俯视着他们这些在红尘中打滚挣扎的人。
“常磐美绪想杀的其实只有大木岩松,但是开了这个头之后,她就再也收不了手了。因为一切都是你策划的,你想杀的不止那位议员,还有和这栋大楼的建成相关的所有人。”
灰原哀在脑海中飞快地把几位死者的资料过了一遍,然后微微一顿,发现他们果然都和双子大楼有关,“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这栋双子大楼建成的位置——从七年前开始,如月大师的画作就是同一个角度和构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