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才来望仙楼堵人。
他晓得白褚相中望仙楼里一个小歌女,以前就想收人家做妾室。那小歌女烈性得很,抵死不从,后来成了他一块心病。每次轮着那姑娘当班,白褚都会蹲点到场,偶尔打点赏钱,偶尔说些浑话闹事,没个消停。只要看准小歌女轮值的日子去望仙楼,逮白褚就比打兔子还轻松。
可怜店小二,一头是恶少,一头是曾做过恶少的泼皮,哪头都开罪不得。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茫然道:“三、三楼。我不晓得,莫要理会我……”
祝锦宸知道白褚最喜望仙楼三楼拐角处的厢房,在这里问一嘴小二,无非是求个准信,免得来势汹汹却扑个空。眼前既是这般反应,那就没跑了。
祝锦宸手一松,将小二丢开,大跨步上了楼梯。
以前手头阔绰,他都会给小二两个铜板,以示感谢。但现在他自身难保,那就……算了吧。
刚走到二楼,远处风动,送来一阵如泣如诉的歌声。
祝锦宸一愣,顿住脚步,凝神细听。
年轻女子的声音,咬字珠圆玉润,琵琶曲调清丽,却透着一股不明不白的悲怆之意。
奴本是,江水畔绿杨湾无心芳草
怎生变,逐飞烟云霞散两望天边
敢将千种愁绪与人言
此心无忧也无怨
……
紧跟着一只茶盏清脆砸在地上,白褚那熟悉的腻歪声音也穿过地板,吼到了祝锦宸的头顶。
这个糟心玩意儿……
祝锦宸眉头一皱,打了个寒战。
他家里有三个姊妹,是以不太遭得住这种欺男霸女的场面。以前与白褚一道来望仙楼,他还能抽出手将人按着点;现在没人压着,这家伙竟就胡作非为起来了。祝锦宸快步上楼,衣袂翻飞,一路带起猎猎风响。到了三楼拐角那间大厢房门口,他抬腿就是一记狠踹。
门板巨响,抖了三下,扑簌落下来些许灰粒。
“白褚你这臭小子,捧高踩低,看人下菜?自己出来玩儿,不记得喊你爷爷我!?”
“你以前是少吃了我祝家的饭呢,还是我少帮你搭生意了?你娘的,开门!”
祝锦宸一面唯恐天下不乱地大声吆喝,一面又用力踹了一记那扇摇摇欲坠的门板。
事不过三,厢房门在倒下以前,被人麻溜地从里头打开。一个比他矮了半头,生得极是油滑的小白脸探头出来,不知所措赔笑道:“哎哟,三哥!你不是往江陵去了吗?要知道你还在,怎敢不招呼你……”
“少屁话。”祝锦宸强行挤进厢房,发现自己到得正是时候。厢房里就得这傻子和小歌女两个人,地上砸烂了一只茶盏。小歌女虽然发着懵,但人好好的,没出什么事。
他伸手入怀,掏出那本《道德与法制》,劈面摔给白褚,气焰凌人。
“喏,好东西。——你可小心着点。”
其实祝锦宸刚将书掏出来,白褚一双骨碌眼珠子就已盯上了这本红白二色、光鲜锃亮的小书。祝锦宸动手抛书,他即刻大喜过望,一把将书抱进怀里,又从袖中掏出一支水晶镜来,贴着封皮仔细察看。
趁他心思全在书上,祝锦宸别过脸去,冲那抱着琵琶的小歌女凶了一眼。
愣着做什么,跑啊!
小歌女如梦方醒,挟着琵琶轻悄悄站起,拎起裙角,一溜小跑蹿了出去。祝锦宸瞥见外头她几个姐妹赶上来,搀着她下楼去了,方才放心。
他转回来,开始全心全意对付白褚。
“如何?这本书,可是真正的稀世珍品,做梦都梦不着的。”他居高临下,很是得意,“咱俩兄弟一场,你才有这眼缘得见。换作旁的人,我连一眼都不给他们瞧。”
白褚点头如捣蒜,对祝锦宸的话很是认同。
他家中世代都做版印这一行,很清楚祝锦宸所言不虚,这本书册,实是天上造物,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