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去帮助朝廷守城,朝廷不会不管咱们的。”戎装女子心中暗叹一声,强颜回道。
如今的北府掖凉州自顾不暇,朝廷哪里还会留意到区区十堰府下的一个秀川县。
只是明知如此,戎装女子却不能说破,无论如何也要给守城的老弱妇孺留下点念想,要不然秀川城不攻自破。
“咱们守了八天了,还有两天。”一个老者喃喃自语,浑浊的眼睛中透着一丝希冀。
“是啊,八天了,嘿,也不知道打退了山贼多少次。”身边一人随声附和道。
“一共十三次。”一个穿着滑稽,但精神头却很好的白发老者大声说道。声音很是洪亮,比起城墙上其他这些精疲力竭的乡民实有天渊之别。
见老者说话,不少人都笑了出声,便有一个看似泼辣的妇人取笑道:“老秀才,你是不是什么也没干,就趴在城墙根底下数数啦。
我可告诉你,这可不是张寡妇家的澡盆子,别不小心让山贼射的箭把你的眼珠子给射瞎了,到时候你可就想偷看都看不见咯。”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极尽戏谑之意。老者大怒,气的吹胡子瞪眼,一手指着说话的妇人,连说了几个你字,却是字不成句,徒然涨红了脸。
戎装女子眉头一皱,无奈的摇了摇头,和声说道:“郑家大娘,你这话说的太不好听了,齐老先生搬石运木,我看的清楚,可也不比我少做了多少,乡里乡亲,还是别拿旁人开玩笑了。”
泼辣妇人撇了撇嘴,嘟囔了几句,不过终是住了口,没有再嚼舌根。
老者洋洋得意的瞪了方才取笑自己的乡民一眼,又极是感激的冲戎装女子拱手一礼,以示谢意。
“嘿嘿,不用说齐老爷子这身手都是当年偷东西时练出来的。”不知道是谁在人群背后嚷嚷了一句,让老者脸上的得色瞬间就垮了下来,宛若霜打的茄子,一下子便垂头丧气起来。
戎装女子甚是无语,乡民淳朴,只是有些陋习却也难改,有的时候刻薄起来的确让人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戎装女子轻咳一声,岔开话题道:“这些人可不是山贼,他们是从北边来的异族军队,远比那些山贼还要凶残可恨。”
“啊,蛮人么?也没有多了不起啊,还不是让咱们打跑了。”众人听是异族兵将,皆是一震。
想起连日来是和这样的敌人交手,且还占了上风,怎能不让这些有人半生还不曾出过十堰府的乡民觉得飘飘然起来,便都想着日后该怎么给自家儿孙讲讲今日发生的事。
戎装女子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无知者无畏,本就是乌合之众,如果再没有点勇气,这城十有八九是守不住的。
八天光景,虽说来的是草海将士,不过绝非营中的精兵强将,一看便知是游兵散勇,人数也不多,约莫只有百十来人,军阵不齐,更不要说铠甲战马了,兴许是跟着草海大军流落过来的落魄儿。
如若不然,单凭城中仅剩的千余老弱病残,怎能抵抗这些时候。
戎装女子强提精神,指挥城墙上还能走动的乡民将剩下的石块滚木搬到一起,防备草海流寇下一次攻城。
看到余下的大石滚木,戎装女子心头一沉,已经没有多少了,如果敌兵攻城,最多坚持半柱香就将告罄。
滚油早都用完了,还有人从城中自家的屋子里搬来磨刀石、盆锅碗缸之类,差不多看得见的都搬了过来,不过也还是杯水车薪。
戎装女子隐隐有些脱力的感觉,前几次草海流寇来攻,这些守城的乡民吓坏了胆子,闭着眼睛看也不敢看一下城下,只知道将手边抓得着的东西都丢了下去。
戎装女子连声喝止,竟被淹没在一阵阵惊声尖叫之中。恐慌之情一旦蔓延,大有燎原之势,一个个你争我抢的从墙头抛扔,戎装女子拦住一个,刚走两步,身后刚才被拦的乡民便又开始偷偷往下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