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胡同的小宅子里, 傅百善刚醒来时只觉热烘烘的, 浑身上下有一种酣睡之后的舒畅甜美。微微睁开眼睛就见自己被妥妥地圈在怀里, 触手可及的男人胸膛平坦而结实, 随着呼吸轻微地上下起伏。
傅百善透过帐幔看外面的天色, 见依旧雾沉沉的时辰应该还早。她伸出手指抠着荔红被面上大朵的缠枝牡丹,正寻思着是否还赖一会儿床, 就听头顶传来磁酥入骨的声音:“醒了, 要不要喝水, 肚子饿不饿?”
傅百善惬意地伸了懒腰好笑道:“怎么老把我当个孩子,渴了饿了我不会自个去寻吗?”
枕边人稍稍一动裴青其实就醒了,他也不待答话就掀开被子起身。从屋角的铜炉上取下水壶, 用温水冲了一杯酽浓的西湖藕粉羹过来道:“这会子还早,先用这个垫垫底。荔枝和厨房上的人说了, 从昨晚上起就熬了一锅瑶柱花胶龙骨汤,大概中午时才能得。”
傅百善眼前一亮道:“还是这丫头心疼我, 老早就惦记着我肚子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一向肚子像是个无底洞一般,一睁眼就想着吃东西,你说我别是得了什么怪病吧?”
年青的女子慵懒地坐在架子床上,绾红的被头簇拥在胸下,细绫布的白色内衣松了半边,可以看到蜜合色肚兜的一角。女人像猫儿一样乖巧地双手接过细白瓷的小碗, 一点藕粉沾在嘴角, 衬得她多了一丝平日少见的俏皮。
裴青的眼神一暗, 也不帮她拿帕子拭干净,而是凑过去缓缓地舔~舐起来。女人就咯咯地笑个不停,一边要把碗端平,一边往后边躲。
裴青眼里几乎要冒出火来,一把将女子压入松软的被褥里含混道:“你开春了才满十八,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可不就老想着吃。我在你这个岁数的时候,半夜里还要去军营伙房里摸几个鸡蛋回来。特别是那些新鲜蔬果出来的时候,那些百姓的好东西没少叫咱们祸害!”
傅百善心头也有些燥热,便绯红了脸伸出一双胳膊柔柔攀住男人的身体。
男人雄壮的气息粗粗细细地喷在裸露的肌肤之上,修长的手指将细绫布内衣拨在一边,先在如贝精巧的耳廓上亲了几下,才沿着脖颈深深浅浅地吮吸起来。浅青色的经脉在白皙的肌肤下轻微的跳动,就像一朵开得正好的蔷薇。
软腻温香在怀,裴青却忽地记起要紧大事,正要去摸绢布裤上绳结的手立刻停了下来。他忙不迭地收回不规矩的大手,转身狠狠粗喘了几下。女郎似是觉察不对,睁开氤氛的杏仁大眼不解地望了过来,裴青暗叹了口气道:“珍哥,今日还有一摊子事呢,莫要淘气了……”
傅百善难得主动却被拒绝,犹如兴头上被泼了一瓢冷水。怏怏地回转了身子心头却突地一紧,拿着被面半蒙着脸期期艾艾地问道:“裴大哥,你……别是不行了吧?”
裴青先是一呆,接着有些啼笑皆非,知道有些事情不说不行了。便搂了她在怀里亲昵道:“珍哥,你一向细心谨慎可对自个的身子就有些马虎。难道你没有察觉你这个月的葵水没来吗?还有你忽然变得迥异的口味,圆恩寺的青枣也就罢了,昨个荔枝跟我说你还想吃广州街头的吴财记家的云吞面。“
傅百善还没有听出裴青的言外之意,只是委委屈屈地道:“吃了这么多,的确只有他家的云吞面好吃。没有虾仁没有蟹籽,汤底是用狗母鱼、猪骨、虾皮好多真材实料熬制的。吃起来很清甜,京里的人根本做不出来那个味道。咱家的厨子说是陈娘子的高徒,弄出来的东西总差了那么一丁点!”
裴青小心掂了掂手里的分量,觉得媳妇的确是丰腴了不少,寻思着是不是给陈溪去信,请陈娘子重新出山过来照顾一段时日。就珍哥这个叼舌头,又只爱在吃上头图个讲究,眼下又是特殊的时节,就不要强行要求了。
早春的寒气从半开的槅扇吹进来,雕花架子床上却是暖香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