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跪下,半真半假地哭诉。说为何世子爷在府里时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世子爷一不在府里,她连口热汤都用不上了,云云总总……
田姨娘本就是勾栏院里唱曲的出身,一把好噪子又娇又脆。跪在院子里那副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一时引得府中大半仆佣都拥过来伸着脖子张望。
裴凤英今日本就气不顺,看见这下贱女人上赶着讨打,就冷笑一声道:“我还没怎么着就要做实我这当主母的不贤良,也罢,我拼着让人责怪,今天就干脆成全她一回。”
当几个壮实的婆子把人摁在春凳上,用掌宽的竹板子一下接一下地敲击在田姨娘的屁股上时,她犹自不明白,往日象面团一样好性儿任人拿捏的世子夫人今日怎么突然硬气起来了?
今天她敢上门来恶心一回世子夫人,就是自忖那女人顾忌大妇的名声不敢拿她怎么样!几个姐妹私下里玩笑,说这位世子夫人白瞎那么好的家世,白瞎了那么好的娘家,只知道一味地要名声图贤良,真是愚不可及的蠢妇!
火辣辣的疼痛一股子涌上来,田姨娘忽地明白自己错了。世子夫人不是不敢跟自己计较,而是不屑跟自己计较,可惜这一点自己明白得太晚了。原来,这座豪华的大宅院里,除了世子爷待自己尚有两分真心,其余人真的只当自己是个玩意。
几个婆子都是裴凤英跟前得用的,今日好不容易才听世子夫人松口,逮着了收拾这些浪蹄子的机会,手下的竹板一下重过一下,根本没有松懈的时候。
那田姨娘娇花一样的人物,二十板子下去就见脸色白得纸一般。打着打着,有个婆子觉得不对劲,掀开女人身上粉紫色的提花缎面褙子,就见好大一摊血已经洇湿了女人的裤子。
婆子们唬了一跳,这田姨娘的模样分明是……
裴凤英听到田姨娘可能有孕在身时,手里端着的茶盏一下子没拿稳,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茶水茶叶溅湿了半边衣裙。好在茶水不是很烫,饶是如此也让她感到说不出的沮丧和郁闷。
那些贱人打就打了骂就骂了,谁敢拿她这个大将军之女如何?但怀有身孕的妾室就不一样了。
自从她膝下的女儿夭折之后,急于当祖母的侯夫人就做主停了那些妾室的药,结果那些庶子庶女一个接一个地出来。侯夫人还害怕她这个当嫡母的加害这几个宝贵金孙,统统让人抱到正房中抚养。要是知道顶顶贵重的一个金孙没了,怕要找自己算帐!
裴凤英茫茫然坐在椅子上,心思飘忽不定。
这就是自己背弃承诺换来的姻缘,当初父亲得知姑母表弟殒命异乡匆匆赶回京城时,看向自己的目光是失望至极,只丢下一句“好自为之”就头也不回地走了。这么多年连一封信都没有寄过,眼看自个把日子过成这样,心里怕也只会感叹一句“自做自受”吧!
屋子外的婆子们还等着吩咐,裴凤英疲惫地一挥手道:“把人抬回她的房里,再找个大夫给她看看,能保就保,保不了就算了!”
婆子听得一阵糊涂,心想这到底是保大人还是保胎儿呀?正想仔细问一句,就见世子夫人已经没了身影。旁边的人就暗骂她多事,说上头怎么吩咐就怎么做,神仙打架自有神仙的路数,余下的凡人百姓只消管好自个就行了。
261.第二六一章 春闱
贡院斜对面有家青云茶楼, 一个十五六岁即将成年的少年郎隔着一道竹帘, 看着街口的乱七八糟连连叹气。末了双手揣在厚厚的端罩里嘟囔道:“这准安侯也太过跋扈了些, 要是寻常百姓还不得让他家欺负死?父皇, 您也不出面管管?”
此刻坐在枣木拐子龙八仙桌旁, 正怡然自得喝茶的男人赫然就是当今皇帝。他早过了知命之年, 但是面相少兴看上去不过四十许,端坐在四出头官帽椅上显得温和而无害。当然这些只是假象,熟知这位帝王性情的朝臣都见识过这位的铁血手腕,